大周待客之道男女有別。若是男客來,應是男主人在會客廳接待;若是女客來,要麼去內院要麼在會客廳裡邊的小間內,由女主人接待。男尊女卑,所以小間比外邊的會客廳小一倍還多。
若是來的是兩口子?
那當然是……男主人在大間接待男客,女主人在小間接待女客!全部坐在一個屋裡說話是不可能滴。
小暖家只有女主人,所以男客來就在前院的會客廳接待,女客來就到內院的堂屋接待。
會客廳內,正在為廳內精緻的博古架上擺著的破石頭、爛樹枝和針線笸籮而發笑的陳祖謨,聽到腳步聲回頭見到穿著麻布孝衣的秦氏帶著一幫子人和一條狗出現在門口,眉頭就深深地鎖起。
他與秦氏已經合離,應該避而不見才對!所以不該是小暖來麼?這女人來做什麼!
再者說,見客不該穿得整齊體面、遵分稱家麼?穿孝衣見客算怎麼回事兒!
秦氏可不管陳祖謨是什麼臉色,逕自走到主位上坐定,待僕從在身後一字排開後才冷冰冰地問,「有事?」
陳祖謨頭上的青筋嘎嘣一聲跳起多高,「小暖呢?」
「她連著做了幾天法事累壞了,在裡邊歇息。」秦氏道。
陳祖謨有心拂袖而去,但他也明白這次出去了下次不一定能進的來,只好迅速調整策略,耐著性子講道,「在下有兩件事想與秦夫人商量,可否?」
陳祖謨以眼神示意秦氏身後和旁邊的大黃狗,讓秦氏把這些「閒雜人等」趕出去。
秦氏怎麼可能聽他的,「我和你之間沒有見不得人的事兒,說吧。」
陳祖謨額頭的青筋又往上蹦了一寸!
明明他有人人羨慕的的涵養和耐性,連陳祖謨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每次面對小暖母女時,他所有的耐性就會蕩然無存。這三個人簡直就是他的克星,他上輩子一定是欠了她們的,所以這輩子她們才會處處跟自己過不去!
陳祖謨暗誦幾句聖賢書,才能心平氣和地道,「秦夫人種棉花做棉衣送去金吾衛,此等高風亮節在下敬佩之至,我濟縣能有秦夫人這等奇女子,百姓與有榮焉……」
聽著陳祖謨巴拉巴拉地在外邊夸娘親,小暖和小草聽著都覺得她爹這次跟往常不大一樣:這是嘴上抹了蜜才來的?他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
外屋的秦氏看著陳祖謨的嘴臉,聽著說半天沒一句實話,就忍不住琢磨這樣的男人,她當年是怎麼能忍得住,任勞任怨、做牛做馬地伺候了他十三年?
絕對是腦袋進了漿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