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祖謨看得出大伙兒氣氛不對,咳嗽一聲道,「咱們的祭祀器皿也該換了?」
「是!」眾族老齊聲道。
「一套換下來,須得多少銀子?」陳祖謨做好了多出幾十兩銀子的準備。
當了多年族長的陳二爺立刻掰著手指頭道,「最基本的觥、觚、缶、簋、甗這些,換一套能用的下來,怎麼也得大幾十兩銀子,這還不算其他的蒸煮用的器皿和桌椅板凳碗碟這些傢伙事兒。」
這麼多……
陳祖謨咬牙,真當他很有錢是不是!也怪他自己,閒著沒事兒給老娘寫信說什麼自己得了大院子!不過既然已經開了口,總不能讓人覺得他小氣。陳祖謨咳嗽一聲,「連同修繕祠堂屋頂的,陳某共拿出一百兩。祭祀祖先貴在心意,大夥都應盡力,這樣才能受到祖先庇佑。」
村里人一家子五六口忙活一年,好的年頭才能賺個八九貫錢,陳祖謨一下就拿出一百貫,已然是不少了。屋裡屋外一片沸騰,說著恭維的話,但也還又那還不知足的。陳祖謨開頭說是二十貫,他們叨叨幾句就翻了五倍,那是不是他們再叨叨幾句,錢會更多呢?
於是,院裡洗刷桌面的婦人開口了,「祖謨啊,你看咱們這祭桌,漆都快掉沒了。新換的閃亮亮的觥觚缶簋放在這樣的桌子上,看著也不好看不是?祖宗們吃著也不高興是不?」
「對啊,還有這椅子,你看這個腿都是綁著的……」
「秦家連桌椅板凳都換了新的,一水新呢。」
「這還不止呢,秦家的孩子們上咱們陳家的族學,束脩都是小草她娘出。為啥咱們陳家的族學,自己的孩子去讀書要出錢,秦家的孩子讀書就不用出錢呢?」
「就是啊!」
大夥你一言我一語,將一年的牢騷都發了出來,眼看著就收不住了。皮氏狠狠瞪了一眼守著爐火吃栗子的小草,站起來喝道,「秦家只秦氏出錢了?除了秦正莆家,秦德、秦二爺、秦三叔他們哪個沒出?」
「莫說秦家,韓家不也是麼?韓家可沒人當官也沒舉人、秀才,人家換器皿修東西,都是大夥湊錢,憑啥到了陳家,就全得我兒出?」
陳家人嘟囔道,「別家也沒因為哪個讀書人要進京趕考,就讓全族人幫著湊路資的啊……」
「人家秦韓兩家這兩年得了實惠,兜里都有錢,咱們有啥啊?」
「他們手裡的棉花籽種下去,明年就是白花花的銀子進來,當然捨得出錢……」
「再說秦家人是都湊了份子,可他們拿出的銅板串起來放一塊兒,也沒小草她娘出的一成多啊……」
皮氏怒道,「你們要這麼說,咱就真要念叨念叨了。小暖她們有多少錢,我們家有多少錢?憑啥樣樣要拿我們跟她們比?」
「她們的錢還不是小暖賺來的,小暖姓陳又不姓秦……」
「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