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給小草做棉鞋的秦氏抬起頭,「盧夫人雖然沒你們郡母暴躁,但這會兒一定在跳腳。」
還真讓秦氏說找著了,縣衙內院,此時正雞飛狗跳。
盧夫人這輩子,都沒發過這麼大脾氣,她將屋裡能砸的東西全砸了,連凳子都從破窗扔了出去。實在沒得可砸了後,她才坐在床上,嚎啕大哭。
盧至喜被母親的樣子嚇傻了,母親這舉動,實在與平日裡差別太大。盧子嘉知道母親為什麼鬧,她心中終於安穩了些,抱住母親一起哭。
盧奇淵從外邊回來見到家裡的模樣,心虛臉黑,「夫人,你這是作甚?」
「我做甚?」披頭散髮的盧夫人推開女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把女兒推到丈夫面前,吼道,「盧奇淵,她是誰?」
盧奇淵沉靜地道,「子嘉,你是父親的好女兒,這一點何時也不會變。你莫聽外邊的人胡說,先待你二弟回房去。」
往日裡,母親黑個臉,父親都要好生哄著,今日母親生了這麼大的氣,父親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盧子嘉知道,父親已經拿定了主意,任母親怎麼鬧也沒用了。盧子嘉木然回身,拉起呆愣的二弟就往外走,每一步都帶著決然。
盧夫人看著女兒這樣,又哭了起來,「你這是要逼死我們母女才善罷甘休啊!」
盧奇淵揮手讓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扶起一張凳子坐在夫人面前,言道,「夫人,陳小暖去登州,就是去尋知府大人告為夫的狀,讓知府大人查我失職之罪。這項罪責罰下來,雖不至於讓為夫丟官,但三年濟縣知縣任滿後,想高升或甚至平調任他縣知縣,都難了。」
見夫人不為所動,盧奇淵又搬出長子,「為夫之事小,但林平會受到牽連,夫人也不想他在這正該最得意之時,便頹然而歸,待職家中吧?」
盧夫人終於有了些反應,嘶啞著道,「那也不能就這麼委屈了子嘉啊,老爺,我們可就這麼一個女兒,自小當眼珠子疼著,你怎能因你一時之失,就斷送了女兒的一生?」
「那八十畝水田,是夫人力主買下的。」盧奇淵又道。
盧夫人噎住,死死地握住拳頭,「這麼做的又不只咱們家!」
盧奇淵點頭,「夫人說得對,大家都這麼做,但是沒人捅到明面上,上邊也就裝不知道。一旦陳小暖把這層紙捅破了,那上邊就不得不管。」
盧夫人咬牙切齒地罵道,「陳小暖!」
盧奇淵見夫人想通了,便接著道,「子嘉也到了婚配的年紀,濟縣內人才濟濟,咱們在此為她擇一良婿,也不失為佳舉。」
「哼!這彈丸之地,何來人才濟濟!」盧夫人雖沒好氣,但她的態度也軟了。
盧奇淵捋著鬍鬚道,「若從文官中選確實沒有品質俱佳的後生,不過金吾衛……」
「我女兒才不要嫁給粗魯的武夫!」盧夫人又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