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安歌見了,罕有地開懷大笑。華家人容貌出色,卻因此惹了禍事,家破人亡。小草一家經常坦坦蕩蕩地誇他生得好,也夸表哥生得俊朗。因知道表哥也很討厭別人專注他的容貌,華安歌對表哥能對小草一家的誇獎安然處之,感到有些奇怪。
前兩日,他與表哥表嫂同桌用飯時,表嫂說午飯想回娘家吃,然後傍晚再回來。
表哥對著表嫂笑了,然後說,「用完飯我去接你。」
華安歌真真切切地看到表嫂被表哥的笑臉迷暈,然後迷迷糊糊地就點了頭,忘記她剛說傍晚要回來的話。若是父親見到母親這樣迷戀地看著他,就會沉下臉,但表哥似乎沒有生氣。
華安歌想不通,便去請教表哥。
表哥卻說,「外人這樣說自是尋死,但你表嫂這樣說,我覺得很好。」
華安歌疑惑,直接問道,「若是表嫂因容貌而傾慕表哥,表哥不覺得膚淺麼?」
表哥搖頭,笑道,「等你遇到喜歡的人,便懂了。」
已到艾慕之年的華安歌想不明白。但他現在看著小草,忽然就懂了。若是有一日他中意一個女子,那女子也中意他。那麼她喜歡自己的容貌,就想自己心悅於她的容顏一樣,這也是一件令人歡愉的事。
莫非,自己是心悅於小草麼?華安歌朗月般的容顏漸染霞光,他慌忙低頭,假裝全神貫注地雕刻手中的蟾蜍。
萬幸的是小草欣賞完了她的小臉,便啃著毛筆開始鑽研鋪子的營生,沒有注意到他的失態。
華安歌輕輕吁了一口氣,心中卻又升起一股悵然若失的遺憾,連他最喜歡的木雕也做不下去了。他轉鳳眸一轉,卻見小草已經沉進了她的生意里,華安歌抿抿唇,努力將注意力拉回蟾蜍上。
也不知怎得,表哥就相中了這蟾蜍,讓他有空時多雕幾個。華安歌奉父命進京恭賀表哥大婚,表哥這點小要求,他當然要盡力完成。
小草挑出幾本看不太明白的文書,放在一處,「好了,這些拿去給姐姐看,讓姐姐教我。安歌,咱們回家吃放吧?」
本事很尋常的一句話,華安歌卻聽得臉紅心跳,站起來道了一聲好,便跟在小草身後回了第四莊。
跟在他們身後幫二姑娘拿棍子的蓮年瞪大眼睛看了一會兒,低聲跟身邊抱文書的友魚,「你快看,華公子的耳朵紅了,讓太陽一曬都透亮呢!」
友魚白了粗線條的夥伴一眼,「太熱,能不紅嗎,快走吧你。」
第二日後晌,小草顛顛地跑到了晟王府找姐姐,姐姐說要交給她怎麼看人,小草可是非常感興趣滴,「安歌能去嗎?」
小暖點頭,「安歌,有興趣去看看麼?」
華安歌立刻點頭,「安歌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