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帝不由得嘆道,「這宮中最讓朕省心的,就是你們母子了。晟兒,朕有件事要你去辦。」
嚴晟站起身,「請父皇吩咐。」
建隆帝將太后說的話跟嚴晟講了,然後道,「你領五城兵馬司和羽林衛徹查京城,尤其關注近來是否有江湖高手入京,儘快將這敢夜入皇宮的逆賊抓住。」
見嚴晟略猶豫,建隆帝目光一沉,「你我父子之間,還有什麼不能明言的?」
嚴晟這才道,「關於京中的高手,兒臣想到兩件事。其一,師無咎的首徒張玄崖仍住在京城南的天師廟中,他手下有兩個弟子,武功不弱;其二,盧正岐剛從京兆府回來,聽巡城的官兵議論有人一縱之下翻越城牆。」
建隆帝雙眸微睜,若打盹的猛虎,氣勢逼人,「我兒懷疑張玄崖?」
嚴晟搖頭,「兒臣聽小暖說過,上清宮門規第一條便是不准門下弟子干涉朝政,否則逐出師門。張玄崖身為上清宮首徒,定不會帶頭觸犯門規。」
建隆帝垂眸。門規什麼的,在他看來根本不足為信,朝廷也有律法,可朝官們事事按律法行事了麼,他們一個個地陽奉陰違,行的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嚴晟當然知道建隆帝在想什麼,「據皇祖母所言,若此黑影為真,那潛入慈寧宮的人身量不高,張玄崖身高過七尺,入皇宮的絕不是他。他的兩個徒兒身手雖不弱,但也強不到能輕易出入皇宮的境地,兒臣會再去查證。」
他的大內侍衛,絕不是吃素的,而且小暖的天師廟外也有建隆帝的探子,張玄崖等人昨夜在不在廟中,一問便知。建隆帝又問,「你方才說若黑影為真,為假何解?」
嚴晟道,「皇祖母看到的只是個一閃而過的影子,也可能那影子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影,父皇可聽過障眼法,譬如皮影戲之流?」
建隆帝的雙目微沉,是他疏忽了,確實有此可能,「晟兒儘管去追查京中的高手行蹤,若有哪個敢攔著你,按逆賊同黨論處。」
「是。」嚴晟領命,又道,「父皇,皇祖母有傷,您更要小心龍體,免得皇祖母為您擔憂。」
建隆帝點頭,待嚴晟要退出去時,他又幽幽地道,「晟兒,莫叫朕失望。」
嚴晟撩衣袍雙膝跪地,「兒臣嘴拙,不知該如何說才能讓父皇明白兒臣的一片丹心。但日月可鑑,歲月可證,請父皇但看兒臣如何行事。」
見萬歲靜靜看著三皇子不說話,他身側的德喜知道他是在掂量著三皇子的話是否出自真心。
不算大皇子,如今陪在萬歲身邊的五個皇子中,最得萬歲喜愛的不是皇后所出的二皇子,而是華嬪所生,卻由太后親手養大的三皇子。
他喜歡這個兒子,是因為三皇子不會天天想著爭位,是個真心做事的。但德喜深知萬歲的心性,若說他全然信任三皇子也不盡然,這次命令,有一半是在試探三皇子是否參與其中。
就像,萬歲懷疑二皇子也可能參與其中一樣。
許久之後,建隆帝緩緩笑了,「你皇祖母在床上養傷,讓小暖多帶小草進宮陪陪她老人家,這兩個孩子就是開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