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景不行麼?」
「咳——咳!」楊書毅嗆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柴嚴景抿唇,上前幫外公捶打後背。
他是被人伺候的皇子,再不受寵也沒做過伺候人的事。被他捶了幾下,楊書毅更難受了,乾脆拿起桌上的茶抻脖子咽下去,半晌才長出了一口氣。
出事之前,建隆帝時常將景兒帶在身邊教導,楊家不是沒動過這個奢念,但現在他們卻沒了念想。
看外孫認真的小臉,楊書毅覺得他似乎不是說著玩的,「你母妃不會有這樣的念頭,是誰蠱惑你的?其用心何其毒也!」
蠱惑?用心?他的確是被柴嚴亭拉著「推心置腹」地說了一夜,又沉澱了半年後,才漸漸有了這樣的心思。
柴嚴亭的用心為何,柴嚴景不在乎。但柴嚴亭的話的確為他推開了一扇窗,這一年多來,柴嚴景透過這扇窗,置身事外、多角度地觀察周遭的人和事,很有收穫。
外公不是三哥,柴嚴景怕嚇著他,含糊了過去,「無人蠱惑,是景兒這一年來大起大落,才有了這個念頭。外公您相信我,就算父皇現在逼不得已必須立太子,他也更想從我和八弟,而不是三位哥哥中選。」
說到這裡,柴嚴景低下頭,「因為比起二哥,我和八弟更好控制,更讓父皇放心。因著之前的謠言,立我為太子更易攪亂西北叛軍的心,不是麼?」
楊書毅先是驚得張大嘴巴,又緩緩皺起眉頭,神色複雜。為官多年的他不得不承認外孫說得對,建隆帝真可能有立幼之心。
如此看來,外孫這一年多來不是真變得唯唯諾諾,而是學會了韜光養晦,以他這樣的年紀便能如此隱忍,真是非常難得了。不過,「你可想過,若事敗,會如何?」
柴嚴景繃著小臉點頭,「爭,成了景兒是皇帝,楊家取代李家,敗了景兒是郡王,楊家依舊;不爭,景兒就只是個郡王。」
楊書毅又愣了。
柴嚴景的目光直望進外公的心裡,低聲道,「外公,以二哥的性子,就是我爭不過他,他也不會把我怎麼樣,反而會待我更好,不是嗎?」
楊書毅差點化為石雕,半晌才疑惑道,「你小小年紀,哪來的這麼多心眼?」
柴嚴景鼓起腮幫子,「我三哥十歲時就血洗皇宮為六姐姐報仇,三嫂十二歲被生父逐出陳家撐門立戶,陳小草九歲掌管京城十幾家店鋪。景兒十二歲,不小了。」
楊書毅無語,「你盯著你三哥一家子作甚,他們哪個是一般人,你怎麼就不能跟尋常人比呢。」
「他們是一般人,只是被逼到絕境,行人之不能行、不敢行,所以得了真自在。」柴嚴景的聲音透著不合年紀的冷靜,「景兒若想自在,必須當皇帝!否則,二哥登基後也會為景兒正名,景兒背負著逆賊血脈的污命,就算被封為郡王,也是有名無實的,還不如四哥!」
楊書毅……
「縱上所述,本王妃覺得七皇子當太子真挺合適。」第二日一早,小暖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堆後,端起桌上的燕窩粥一飲而盡,又把碗舉起來,「再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