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憤怒和希望的支撐下,程無介終於更衣束髮完畢。青信行刑時沒動過他的臉,所以衣裳一換頭一梳,程無介跟前幾日便大有不同了,「聖上何時召見?」
「馬上。」青信抬手,獄卒將剛剛給程無介綁好的腰帶又解了下來,繞過牢門上方的橫木上,打了個死結。
程無介心知不妙,後退幾步靠在冰冷的牆上,「你想幹什麼?」
青信慢條斯理道,「送你去見你伺候了幾十年的聖上。」
「本相乃當朝一品大員,便是要處決本相,也應內閣參議,聖上硃批,你對本相用死刑已是大不敬之罪,經還敢妄圖加害本相!」程無介虛張聲勢地喊著,聲音都在哆嗦。
「殺人償命,你的命清了陽間的債,地府的判官已經架起油鍋等你過堂。」青信欣賞了一會兒他的恐懼,才道,「程無介,你也算個人物,我給你留個體面,自己上路吧。」
「我不要死,我不要下地獄!救命啊,有人要謀殺朝廷命官——」程無介嚇破了膽,尖聲大叫。
「既然他不要體面,那就不必留了。」青信淡淡吩咐道。
程無介見此,哪還顧得體面,大聲叫著,「青信,你饒過本相這條命吧,本相給你黃金千兩,不,不,黃金萬兩。」
兩個獄卒上前,將程無介按住,雙手捆在身後,腦袋掛在了懸下的腰帶上。程無介掙扎不過,嗚咽幾聲,抽出掙扎幾下,便蹬直腿不動了。
獄卒退後,青信坐在牢里,抬頭望著程無介扭曲的臉和吐出的舌頭,一看便是一個時辰。若仔細看,便會發現他眼底有淚。可此事牢頭和獄卒都當他是惡魔,哪個敢看他一眼。
青信看夠了,也確認程無介真的死了,才慢悠悠地起身,「程無介自知愧對先帝、愧對聖上、愧對天下,無顏苟活於世,懸樑自盡。」
「是。」獄卒們連忙應下,恭送青信出地牢。
誰知青信不走,轉身去了關押玄孚的牢房。因昨日發現了刺客行蹤,今日德喜並未入牢房審問玄孚,看守牢門的大內侍衛給青信行禮,「公公,聖上親諭,無聖旨不可入內。」
青信解下腰間的水袋,遞給侍衛,「咱家不想入內,只想要玄孚的鮮血,勞煩龔將軍。」
大內侍衛副將龔修傑默默看著這袋子,半晌才道,「公公,這一袋血放出來,玄孚就死了。」
青信有商有量,「半袋也可。咱家這裡有生血的丸藥,勞煩龔將軍給他服下,剩下的半袋咱家過些日子再來取。」
龔修傑苦笑不得,「這假禿驢作惡多端,公公要他的血作甚?」
「實不相瞞,玄孚在郡王府的兩位郡主身上施了血咒,須得用他的血才能解,此事晟王妃還不知曉,請龔將軍行個方便。」青信實言相告。
一聽事關晟王府的兩位郡主,龔修傑不敢怠慢,立刻進宮請熙寧帝示下。青信便道,「也請龔將軍稟告萬歲,程無介畏罪,在牢中懸樑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