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起身,抬手要將烏桓扶起,「本王,再問你,若烏羽被押上城牆,你當如何?」
烏桓不肯起。
「若有那一日,烏桓設法求兩全。若不能兩全,烏桓乃大周定北軍將領,只得……只得……烏桓不能因家兄一人,令西北將士……再添死傷。王爺,您讓烏桓去試試吧,王爺!」這響噹噹的烏家好兒郎,已是淚流滿面。
三爺嘆息一聲,「你當知本王前夜和昨夜都不在營中,本王夜探黑山和契丹,皆無烏羽的蹤跡。只聽得賀藍與柴嚴昌提起烏羽在匈奴手中,萬無一失。本王已派人秘入匈奴營救烏羽,這些人的行軍謀略雖不及你,但若論打探消息救人,在你之上。若他們救不會烏羽,你我只能與他,城頭相見。」
「匈奴?!」烏桓驚,匈奴軍與金吾衛征戰幾十年的死敵,大哥落入他們手中,比在契丹更加兇險。
烏桓擦掉眼淚,「末將方才實在不成體統,請王爺恕罪。」三爺是大哥的表兄,二人同在慈寧宮長大,三爺不惜對建隆帝陽奉陰違,也要保住家兄的性命,他豈會不在乎家兄的生死?
他心中,定比自己還要難受。
三爺歸坐,「賀藍乃柴嚴亭身邊的第一謀士,此人狡詐多謀,柴嚴亭躲避朝廷追捕十餘年,還能有一番作為,賀藍功不可沒。此人現在坐鎮黑山,你我必須做好最壞打算。」
烏桓的腦中一個個計策成型又推翻,最後道,「王爺,咱們可否派人潛入黑山,兵行險著,在城牆上救下家兄,跳城逃脫?」
三爺讚許道,「我已派人入黑山,打得便是這個主意。柴嚴昌與賀家兄弟之間、賀家兄弟之間、賀家兄弟與蕭擎之間都有嫌隙,我們須得訂下個完全之策,將這嫌隙撕大……」
定北軍發起總攻的前夜,天上月已圓了大半的月亮,照得夜如白晝。莫名懷抱著師弟,縱馬狂奔;兩人身後五十里,金竭亦在急行。黑山城帥府內,柴嚴昌面色陰沉地與手下議事;賀藍與賀青正在為了假圓通之事,吵得面紅耳赤;一牆之隔的囚牢內,面容消瘦的烏羽氣息虛弱地躺在稻草上;怕定北軍連夜攻城,蕭擎抱刀睡在城牆之上。
天不亮,定北軍營各處的灶台冒起炊煙,睡足了的兵將們報餐一頓,秣馬厲兵。
身披亮銀甲的烏桓在萬軍之中穿行,或幫戰馬緊一緊腹帶,或為士兵扶正頭盔,鼓舞士氣。這是金吾衛幾十年的傳統,烏桓不折不扣地執行著,他面帶笑容,步履從容,對一舉攻破城池勢在必得。
督軍帳內,一身金甲的三爺一根根地擦拭著鐵箭。烏桓進督軍帳,目光也落在鐵箭之上,「三軍兒郎已準備好,請王爺督戰。」
三爺站起身,將弓箭交給玄其,便要往外走。玄其連忙提醒,「王爺,護身符您可帶上了。」
為了保佑王爺此行平安,王妃請她師傅畫了符,避煞擋災,刀槍不入,百步穿楊,旗開得勝等等足有二十餘道。王妃上次來信時,還叮囑王爺上戰場一定要帶護身符。
三爺點頭,邁虎步出帳,直奔點將台。
「嗚——」號角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