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通平安,智真去了一大心病,便想帶著大弟子前去拜訪名山古剎,這些年跟在自己身邊,確實讓他受了不少委屈,「此去酒泉有些路程,我們步行前去,在酒泉呆夠了再緩歸南山坳。」
度通更開心了,「好,好!師傅,咱們何時動身呢?」
「今日準備些乾糧,咱們便明日動身。」智真見徒弟迫不及待,他也跟著開心起來。
度通更是笑得只剩下兩個大大的松鼠門牙,「弟子這就去準備!」
度通本是嘗盡世道辛酸的乞兒,十五歲飢病將死之際被師父所救,拜入師門。雖因師叔智藏的刁難,他與師父的日子過得不算舒心,但比起當乞兒時已是天差地別,度通很是知足,千方百計地想讓師父過得更好。
入門八年後,師父又在廟門口撿回一個無人要的棄嬰收做徒弟,度通要為尚在襁褓中的師弟的口糧奔波,他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但他覺得這點分量不算什麼,他有本事去化緣,也有本事幫著永福寺賺更多的香火,讓師傅和師弟過得更好。
他雖入了佛門,卻不是個潛心禮佛的和尚,只是個想跟師父、師弟一起過好日子的和尚。
現在師弟平安,師父起了出去走的心思,度通求之不得。窮家富路,要出門當然要準備妥當。度通回營發上面,便向定北軍借了匹馬,趕往十五里外城鎮上的霓裳布莊。
他到了布莊後,掏出濟縣綾羅霓裳總店掌柜秦正田的親筆信,連同自己的度牒一起遞給分號的掌柜,要從櫃檯上支取十五貫錢,並打聽綾羅霓裳可有商隊趕往酒泉。
此處兵荒馬亂,他與師父孤身趕往酒泉並不穩妥,還是跟著晟王妃的商隊走為好。西北再亂,也無人敢打晟王妃商隊的主意。因為晟王妃的名頭響、商隊還有一流的鏢局護送。
他們跟著商隊走能省下一大筆銀子,還安穩。度通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直響,回到大營時還帶著笑。
回到大營見到師父帳中坐著的頭上帶傷、消瘦又精明的老者時,度通就笑不出來了,「師父,這位將軍是?」
老者捋鬍鬚,「這位是度通師傅吧,老夫金不換。」
就是那個為了救父投敵後,再棄暗投明的金聽南的父親?度通雙掌合十道了聲「阿彌陀佛」,便站到了師父身後。
金不換繼續與智真道,「大師乃得到高僧,當然曉得虛中有實,實中有虛的玄妙。若不是我兒子假意投靠黑山打探敵情,又怎能有昨日的大勝?他雖沒擒住賊首賀青,但也捉住五名黑山叛將,功不可沒……」
度通一看師父低垂著雙眸默默波動佛珠,便知道他已經入定誦經了,便打斷了吹噓兒子如何如之何的金不換,「金將軍造坊家師,所為何故?」
金不換喝了盞茶才道,「我兒入黑山本為刺探黑山軍情,但定北軍不少人卻誤會我兒是真的投敵,真是氣煞人也……」
見他又巴拉巴拉沒完,度通更不耐煩了,「將軍來找我師父,究竟是為了什麼?」
金不換見智真垂眸不語,他身後這個比自己還瘦的度通一臉市儈,心裡也不高興了,沉下臉道,「老夫想請大師去帥帳,幫我兒金聽南說句公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