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不對普通鬼魂收稅,收入都在出租房屋和官田中。」
這就是當年地府財政赤字之後請管仲出來,管子老先生給出的主意,當年地府不徵稅,孤魂野鬼可以自己蓋房子住,就像上古時期一樣,很自由也很混亂。管子讓地府建造無數整齊劃一的房子,一排排的,以十萬計,出租給鬼魂居住,租金不高,但禁止私人蓋房子出租。
在人間,鹽鐵專營能讓皇帝暴富,那是必需品。在地府,租房專營也能讓閻君暴富。
鄧鷙就去認真收租金,他生前雖然不管財政,但勝在認真,把稍微有些混亂的帳目捋順,到了第二年去向閻君匯報時,一點差錯都沒有。
這才好意思說:「我能否查到先祖和父母的下落?先祖若在地府,想求一見。」
閻君吩咐道:「派人去查一下。」
「你先祖是誰?」
「先祖鄧禹,曾是雲台二十八將之首。」鄧鷙非但不驕傲,還有些不安。
閻君們提起這個人,有了印象,這個人聰明有才幹,文采極好,治理一個地區能幹好,安撫百姓也能幹好,唯獨不適合帶兵打仗,一帶兵就急功近利,是一將無能累死千軍的表率。
當年天下大亂,幾方勢力混戰,其中一方是劉秀的族兄,被劉秀的父親收養過的劉嘉,倆人和親兄弟一樣好。劉秀寫信勸的劉嘉要歸降了,鄧禹和劉嘉的丞相李寶一見面,恨對方傲慢無禮,推出去就給斬了,接下來就繼續混戰……到後來鄧禹帶了精兵去打赤眉軍,關中饑荒,劉秀告訴他別著急,以逸待勞等赤眉軍餓死了再去撿便宜,鄧禹又不聽,別的將領勸也不聽,到最後幾次潰敗,只剩二十四騎艱難逃難。經此一戰心灰意冷,不再戀棧權位,默默回家教兒子讀書去了。
鄧禹死後依然耿耿於懷,他真覺得自己能打贏的,害死那麼多士兵,他也鬱悶。到地府之後沒有選擇去當差,也沒自己做生意,就以自己的陪葬品為資本,勤儉度日,有時候教人讀書,算是開了一個私塾,只是賺的少,來學習的都是那些有錢的鬼,生前有未解之處,死後仍然喜歡求學。
…
班昭也到了地府,見了判官。
這位判官不是始皇帝,是他隔壁的判官,有個愛逛街的姐姐。班昭時常被漢和帝請進宮去寫辭賦,等到鄧太后繼位之後開始參與朝政、給太后上書勸諫,但沒有實權,只是作為御用文人聽命。
判官看她生平事情不多,沒什麼功勞,也沒什麼罪過,主要是替哥哥續寫了《漢書》,就要判她無罪——在地府里自己租房子住,想投胎就去排隊——下意識的推動桌面,以免有殘餘的文字沒有看到。
果然還有一句話,死前著《女戒》。
他用筆戳了戳桌面,女戒緩緩的浮現在他眼前,看的這位判官直皺眉頭。他現在和姐姐相依為命,好吧,是他養著姐姐,姐姐在家,隔三差五買了什麼好東西就給他送來,上次買了一車紙就給他拉來了。
他希望姐姐以後嫁了人,能把夫家從上到下管束的嚴肅整齊,姐夫要規規矩矩潔身自好。這女戒上寫的全是女子卑下、應該恭順、女人的德行就是說好聽的話,把自己整理乾淨,在紡紗織布做飯?女人應該老老實實幹活別瞎逼逼?
判官才看到第三章 就耐不住情緒了,拍桌子:「班昭,你寫的這什麼狗屁東西?」
哇,我姐姐要是嫁人之後變成這樣,我必然把她搶回來,繼續在家耀武揚威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