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都是什麼人?」
「『趙盾弒其君』董狐,還有寫『崔杼弒其君』父子四人,還有就是司馬遷了。幾個人輪值記錄人間的事,很多事發與微而震寰宇,風生於地,起於青苹之末。如果不是專業的史官,很容易忽略掉人間朝廷上的一次升遷或貶謫,一次調動或一次聯姻。但禍亂常常因此而起。那誰不是說了嗎?禍亂可以預見,敵人不可擊敗。平息禍亂只能依靠人力,敵人只能自己坑死自己。哎,我累了。」
始皇從腰後撈出來一個軟乎乎的枕頭遞給他:「天官們記錄下的事,隔多久有人查閱?」
「一年吧,或者突然出了什麼事。這個枕頭好,帶著甜美的愛意。」
閻君揉了揉自己的貼上去的硃砂痣,忽然想起來自己來這裡是幹什麼來的:「我聽說外面的河渠是你的主意?真妙啊,我最喜歡泛舟河岸順水漂流~我還有個好主意,哎,我也知道,我是聲名遠揚的人,只要我出主意就一定會被懷疑是為了偷懶。嘖。人要不是為了偷懶,就該抱個大水罐澆水,孔丘還夸這種傻子。我在想,天子鎮和春秋戰國鎮裡的人,少的被軟禁了幾百年,多的被軟禁了近千年,軟禁了這麼多年,也能抵罪吧?麻利的投胎去。你覺得怎麼樣?」
嬴政:?!!
「閻君說的在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帝王的功過錯綜複雜,難以分辨,現在人間還算安定,若要處理這些事,得儘快。」
神仙閻君抬起頭看看他:「你想做這件事,是不是?唔,我的直覺果然是對的,你喜歡事兒。這樣吧,幫我擠出每天三個時辰的休息時間,我就把這個主意賣給你。」
「好!」他的停頓極短,因為已經思考了好一會。這件事簡直就是鬼卒們常說的,天上掉餡餅、醋碟、紫皮蒜和剝蒜小妹兒。
「甚好!」說罷,把頭埋在枕頭裡開始睡覺。
嬴政心不在焉的寫下剛剛一邊聊天一邊籌措出的判詞,寫完之後塗改掉兩個錯別字,把紙往外一扔。很快紙就飛了回來,果然是直接通過。
神仙閻君抬起頭:「像你這樣一年難得出一次錯的判官應該免檢。」
這樣又能省好多事,至於那個倒霉的傢伙,嗨呀反正也犯罪了多油炸幾年能怎麼樣?錯就錯唄,只要不是冤枉無辜好人,犯了罪還要什麼公平公正?害人殺人的時候怎麼不想著?這群死教條!如果對一部分判官免檢,那意味著大幅度增加的休息時間啊!
「那不合適。」始皇美滋滋的婉拒,他之前提過這個建議,但閻君們反駁的更在理,如果免檢之後質量快速下降,並且只在抽查時認真檢查,我們怎麼知道質量下降了?那些被錯判的鬼誰來負責?據說這些事都有先例,閻君們不是從剛有地府時就讓自己事無巨細都要處理,實在是放手哪一部分,哪一部分就出事。
見鬼差們還沒起來把人帶走,拾起一枚榛子,揚手往屏風後面一扔,吵醒了這幾名鬼差,揉著眼睛爬出來,拿了批文,揪起罪鬼,推推搡搡的走了。
四名扈從走了進來,把打瞌睡的硃砂痣閻君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