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很多人都盯著這個只穿睡衣就敢出門的人,真是放浪形骸,有魏晉之風。
二人雇了船娘,登船在四通八達的水路上快速前行,小舟窄小輕薄,船娘輕點竹篙。
唐婉忽然把手裡攥著的一團黑紗扔進河裡。
趙士程只是看著她笑。
心滿意足。人生唯有忠與情怕被辜負,他兩不負。
她住的地方有點偏遠,就在吸血地獄旁邊。為的是可以遠望一片花海,很多文人都定居在這裡,到處都有稻田,但在吸血地獄這裡能聽見蟲鳴,還能買到便宜的新鮮水果。祭品和陪葬品已經足夠她生活,她還寫的一筆好字,抄寫經文或書卷、詩詞集讓書館代賣,總是收入不菲。宅院不大,沒有院牆只有籬笆,妨君子不妨小人。很清幽,算不上陋室。院中擺了幾塊石頭,種了些菊花、茉莉。
趙士程看到他能輕易跳過去的籬笆牆:「這牆安全嗎?」
「很安全的,那邊是地獄,守門的門卒就等著周圍出事呢,那樣又能活動,又有謝禮和賞錢。聽說他們能看到行兇前的惡意,幾次鄰居家有小偷都是他們給人按住了。」守門的門卒不能擅自離開,除非有事。
雇來煮飯掃地的僕婦:「娘子回來了,今天想吃點什麼?」
唐婉:「這是我相公。」
相公本來是對宰執的尊稱,但是很快就演變成一種比較公用的尊稱(如後世對誰都能叫老師),漢唐時稱『大人』的對象是父母、世家、君子,現在也是對官員的尊稱。
二人進了屋,一明兩暗的三間屋子,屋內陳設尤其是臥室里的陳設,和他們生前的臥室幾乎一模一樣,拔步床的雕花和床帳的顏色,真是一模一樣,只是有些珍寶找不到,用類似的東西代替了。
唐婉打開衣箱,捧出來一件粉紅色的直裰:「今日重會,你穿這個,還是要平時的秋香色?」
「你說的算。婉婉,你也換呀。」
唐婉也換了一套喜氣洋洋的紅裙子,武氏衣莊出的一件極具盛唐風韻的紅地金絲團花抹胸,用一件極薄的白紗褙子罩在上面。拿出自己這幾年買的首飾,好好插戴起來。叫僕婦去酒樓叫了一桌酒席,請來雙方父母和親友,歡慶重逢。
之後二人繼續生前的愛好,到處去旅遊。
趙士程出門旅遊時,才聽見聲勢浩大的攻擊徽欽二帝的議論,說的還都有理有據,又基本上都是他小時候課本上的人物:「真是柳宗元?不是假託古人偽作?」
自古以來,總有人為了增加自己寫的書的傳播度,不著自己的名字,冠以古人之名,在人間大行其道。只要文筆模仿的像,就很難分辨,文筆太差那些還沒流行開來就被嘲死了。
陰間經常有鬼魂憤憤的發表聲明,某本書、某篇文章不是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