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泱感觉到轻欢在捏自己,她不太喜欢这样轻佻的举动,但她也没说什么,甚至也没有因此放开轻欢的手,只问道:明天是你的生辰,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师父送什么我都喜欢。轻欢笑着说。
南泱料到了她会这么说。轻欢对南泱永远都是包容的,她会把所有问题的选择权都归还给南泱,南泱选什么都好,选什么她都接受。
我带你下山玩一天吧。南泱淡淡道,不过,走不了太远,就逛一逛山脚那个村子。
好啊,我一直都很想去那里看看呢。
轻欢果然很给面子地表达了自己的期待。
明天是你的生辰,这次我就不说你什么了,南泱清冷的声音又响起,但是下一次再让我发现你上课睡觉,我就要上戒尺了。
知道了。
轻欢撇撇嘴。她才不信师父真的舍得打她。
北罚向来不允许未成年的弟子下山,山门处常年驻守十数个弟子进行把守,要下山的成年弟子也必须是有任务在身,拿着尊主给的腰牌才能通过。轻欢打小就被南泱捡回了北罚,从来就没下过山,做梦都想知道北罚之外的江湖是什么样子。虽然这次不能踏足中原,但能到山脚转一圈,也算很不错了。
山脚的村子多年来受北罚的庇佑,对往来的北罚弟子都怀着最大的善意。故此,南泱带着轻欢一进村,所有见了她们身上白衣的人都会垂首打个招呼。
当初也就是在这个小村子,南泱第一次遇见因为两个馒头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轻欢,一向不愿管凡尘俗事的她,破天荒地把小轻欢带回了北罚,还收她做了自己的第三个徒弟。要知道,普通的北罚弟子奋进一生也不一定有机会被收入尊主的门下,而南泱就那么轻易地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接纳了轻欢的到来。
回到故地,轻欢多少对这里的街道有点印象。这个村子给她留下了不太好的回忆,她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看着身边的南泱,她什么都没说。
她不想破坏南泱的好心情。
我在这里有一间茅草屋,南泱走在前面,用下巴点了一个方向,有时候归山晚了来不及上山,我会在那里休息一晚。你要不要跟我去?
好,师父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南泱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
粘人的小家伙。
茅草屋已经很久没有受到光顾了,一进屋,一股浓浓的尘土味道扑面而来。轻欢拉着南泱出来,让她坐在外面的石阶上:师父,你坐一坐,我去打水收拾屋子。
嗯。
于是南泱就心安理得地坐在那里等轻欢收拾。她抬眼看着轻欢端着水桶进进出出,也没有想帮一把的意思。不是她不想帮,而是她根本就没有帮忙干活这个概念。在她的世界里,洗衣、做饭、扫地这种劳务事,和她一个尊主没有半点关系。本来也不该有什么关系。
位居高位的人就是这样,养尊处优惯了,骨子里都带着贵气。
轻欢终于把屋子擦得差不多了,一张小脸上全是灰,手上的水还没来得及擦干,便听到南泱说:我饿了。
轻欢马上放下水盆,用肩膀擦了一下侧脸的汗:我给你做饭。
南泱点点头:嗯。
轻欢一直都很会做饭,而且特别会贴南泱的口味。她知道南泱嗜甜,每天都要吃糖,如果今天没有吃糖,那吃的菜里就一定要放很多糖。南泱这种淡漠的性子几乎没什么喜恶,唯一偏爱的就是吃点甜食,轻欢当然放在心上。
我去买点菜吧。轻欢放下袖子,我看了灶台,什么都没有。
有东西才怪了,南泱平时自己又不做饭。
我陪你去买。南泱从那根被轻欢擦得锃明瓦亮的木凳上站起。
好啊,轻欢从来都不会拒绝南泱的要求,师父你掏钱啊,我可穷了。
南泱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穷什么穷,每个月她都送一大袋银子给她。鸿飞阁都是名门望族子弟,兜里自然少不了钱,轻欢是个孤儿,南泱怕她在弟子中受到歧视,于是毫不吝啬地提供给她大量钱财。她不希望轻欢在其他人面前直不起腰。
她给了她多少钱呢?那些钱单独拿出来,都可以再创建一个门派了。她再喊穷,北罚就没有有钱人了。
南泱不知道的是,轻欢每次收到钱后,会偷偷地再次送回荣枯阁。这么多年来,基本上就是同一袋银子,南泱送过来,她再给送回去。她知道南泱不缺钱,但她还是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给她的师父,哪怕是多余的、是不必要的,她也想全部都留给她。
师父想吃什么啊?轻欢走在前面,歪着头盘算要买的菜。
都行。南泱淡淡答道。
好吧,我看着买,轻欢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又笑道,一直都是我给师父做饭,我明天生辰呢,师父能不能也给我做顿饭,作为我的生辰礼啊?
不会。南泱简略地拒绝。
我教你啊。轻欢温柔地说。
不想学。
南泱脸上都没什么表情。
轻欢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闭了嘴,再没有提这件事。
也是,南泱的手是用来握剑执笔的,那么漂亮的一只手,她怎么忍心让它去碰锅碗瓢盆和脏兮兮的灶台呢?
轻欢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只是,这辈子没有机会吃一次南泱亲手做的饭,总归还是很遗憾的啊。
第10章
吃完了粥,南泱送轻欢回了房间。
吃过东西的轻欢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只是还有点低烧。南泱给她拿了湿毛巾敷在头上,又打了一盆凉水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方便涮毛巾。
之前吃的那颗胶囊起了效果,她很快就开始打迷糊了。
南泱弯着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问:想不想要我留下来陪你?
她朦胧中摇了摇头。
好,那你有什么不舒服就叫我,我听得到。
半瞌的眼睛彻底闭上了。
南泱的指尖停顿在她的发旋上,只有在她困顿的时候,她才能这样碰一碰她。南泱紧紧地抿着唇,目光在这张熟悉的脸上痴痴流连。这样的眉毛,这样的眼睛,明明她吻过了无数次,现在却连看一眼,都得趁她睡着了才敢盯一会儿。
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是她的妻子了,她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南泱捉起那铺陈在枕头上的一缕卷发,俯下头,亲吻了一下柔软的发尾。
是啊,发尾。
她不敢去吻她的额头,也不敢去吻她的脸颊,甚至连她的发顶也不敢亲吻,因为亲在那里,轻欢是会有感觉的。她庆幸头发上没有分布任何触觉神经,亲在发尾,只有自己会知晓这片刻的旖旎。
亲完了之后,她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轻浮,耳朵红了个透。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之后没有脱掉白衬衫换睡衣,而是端端地坐在床角,听着隔壁的动静。她怕轻欢半夜会再痛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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