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奇迹的话,它为什么
还不出现呢?!
垂下头,我瞥了眼掌心干裂的皮肤,苦笑着摇摇头。
心情有些沉重啊这样可不行,得快些打起精神来。
我抬起双手,在脸颊上重重地拍打几下,直将侧脸拍得通红,几丝痛楚顺着经脉蔓延。
应该快了吧?
希望,应该已经找到了吧?
有人献上了一名天灵之体,虽然最后人被宁殿下带走了,没能分到一小碗血汤,可我记得那个天灵之体身上飘散的香味,鲜美、纯粹、浓郁的灵力香气
突然,我耳畔响起一声轰鸣。
仿佛开天辟地,山海倾颓,辽阔的天空突然被翻涌的云海吞没。
我诧异地仰起头,眯眼望向云海
竟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里面密密麻麻地,飘出一片细小的黑点!
天、天裂了!
我踉跄着倒退几步,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掌心擦过一块突起的石块,尖锐的石棱扎破手心,疼痛伴着鲜血的腥味一起飘散,可我惊惶地瞪大双眼,喉咙滚动,丝毫动弹不得。
天上飘落的黑点,渐渐飞近。
那竟是一群衣着鲜亮的人!
最靠近我的是一名少女,肌肤胜雪,清秀雅致,青衣上绣着栩栩如生的花朵图案。我不认识那种花,可她的眉弯起的弧度比花瓣更曼妙,清丽的眼眸仿佛一泓清水,长睫扑闪如鸦羽,盈盈地朝我望来
她倏地扬唇,冲我笑了一下。
扑通,扑通。
我耳畔一片嗡鸣,心脏欢跃的声音震耳欲聋,那一瞬间,时空仿佛跨越数十载,在我面前,再度飘下两片乌黑的鸦羽。
父亲当年,也是怀揣着这样的心情,为我起名为羽么?
象征着生命,美好,与希望的,在晴空肆意飞扬的轻羽?
灵气的气息,化为漫天清风,徐徐而至。
天际的浓云之下,竟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
富含灵气的雨丝,比这许多年来我见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甜美,我死死望向天空,鼻头微酸,视野渐渐模糊
只有那名少女湛青色的裙摆,还依旧在脑海中悠悠飘扬,笑靥如画,挥之不去。
太美了。
太美了。
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回荡,我想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这一刻的景象。
带来奇迹的天女啊!
如果此时此刻,那名少女站在我面前,再对我露出那样的笑容,我、我大概
大概会毫无形象地跪下去,亲吻她的裙摆。
我叫萧轻雨,是个普通呃,大概资质稍微好上一丢丢的,星河宗弟子。
家住天机城,有十亩良田,父母皆是修者,修为不算顶尖,但也绰绰有余。
前半生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故事,我只是普普通通地参加了两场测试,以尚可的成绩拜入了星河宗,在宗内修行几年,平安无事地修到了六品初阶。
师兄师姐们都很亲和,星河宗名气也大,外出历练时,没什么不长眼色招惹我的人。
如果按照这样的人生轨迹,我大概会在修到四品时触到瓶颈,然后在星河宗内做一个长老,用水磨工夫一点点突破三品,最后也许突破二品,也许不能,然后渐渐等到寿命耗尽的那一天,在摘星阁上仙逝。
结束这不会很有趣,但平安喜乐的一生。
我本以为,事情会是如此。
可在三年之前,星河宗上突然爆发了一场惨案。
隔壁缥缈峰的大师兄偷袭宗主,叛出山门,我虽没有亲眼望见那一幕,但听说死了许多同门,鲜血连宗门中央的湖泊都染了个透红。
我很忧伤。
而惨案之后,过了数月,大长老突然找上门来。
我只在拜入宗门时,远远地见过他一面,犹记得那时的他还是个蛮精神的小老头如今却身材佝偻,须发皆白。
长、长老?
我讶然地拉开门,请他进屋:这么晚了,您找弟子是有何事?
大长老眸色深沉,其中似有暗涛沉浮,迷雾弥漫。
他沉默了许久,突然道:丫头,你有没有兴趣知道一点这个世界的秘密?
世界的秘密?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这平凡的,一眼可以望见头的生活,似乎要从我手中挣脱,生命的轨迹悄悄偏过头,试图转弯
我愿意!
我听见自己掷地有声的嗓音。
烛火摇曳,铜镜昏黄,隐约映出我骤然明亮的眼睛。
然后,大长老给我讲述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关于存续,生存,人与天争的漫长史诗,淹没在岁月长河中的英雄们悄然转身,对我遥遥招手。
总之,就是这样。人族取得了战役的胜利,但大陆在战斗中从此被分割,先遣队的战士们,与敌人枯骨所化的黄沙一起,被永远遗留在了大陆的那一端。
我的双手紧紧攥住裙角,眼眶通红,泪水早已打湿面颊。
竟然是这样吗?
我们平安喜乐的生活,是那些人拿命拼出来的。
他们付出了一切,他们是人族的英雄,却永远不得回归故里
太残忍了,这不公平!
没办法啊丫头,世界就是这样,一部分人的牺牲,换取另一部分人的幸福。大长老幽幽长叹。
只是片刻之后,他似是不经意地,又提了一句:不过前段时间,我在玄武山下发现了一片地缝,据长老院分析,那极有可能是通往另一片大陆的甬道。
甬道?
通往另一片大陆?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的眼睛一定瞬间变亮了。
大长老亦察觉了我骤然加速的心跳,他轻捋胡须,微微一笑。
虽然肯定会有很多危险,不过丫头,你愿意与老夫一起,去探索那片地缝吗?
还有你很多的师兄师姐,我们一起,去接英雄的后代们回家。
我疯狂点头。
准备的时间很长,我跟着大长老一走,便是三年。
直到那一天,天空出现巨大的裂缝,我愣愣地望着天空,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就是今天了。
热血在胸膛里沸腾,叫嚣着冲上大脑,将思绪搅乱。
急不可待地,我拉着师姐的手,从地缝边缘一跃而下。
呼啸的风在脸侧吹荡,阴雨打湿飞扬的长发,地缝对面竟真的是另一片世界,正如大长老所言,黄沙漫天,赤土千里。
而我的正下方,伫立着一名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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