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她本來的文化水平,光這些年下鄉,她把原本學過的知識已經忘得八九不離十了。
現在她每天除了要干農活,還要帶孩子,也根本沒有時間再去複習,如果如果當初她能熬一熬,不嫁人就好了,那麼她現在還是自由身。
“當然是真的,考試就在11月21號,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要不要也去試試。”小田沒有發現她的異樣,仍然興致勃勃的跟分享消息。
剛剛下鄉不足一年,書本上學的知識她大多都還記得,她是肯定要去考一考的。
“我…我還不是很清楚,孩子睡著了,我先把他送回去。”李曼不敢再與小田談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會情緒失控。
剛剛她只想到知識和孩子的問題,她還忘了一個重要的因素——孫家人,孫家人應該是不會允許她去報名的。
孫兆光這些年時好時壞,好的時候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但是壞的時候,情緒失控的厲害,神志不清不說,還經常動手打人。
但是這又能怎麼樣呢?她的名聲在那裡,就連嫁給孫兆光這樣的男人,別人都覺得她是占了莫大的便宜。
她的婆婆不算是個厲害角色,但也把控了家裡的一切吃穿用度,雖然對她算不上苛刻,但若是在原則上的事情,一句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像高考報名這樣的事,她婆婆斷然是不會同意的。
想到這些,李曼的腳步更加的沉重,她垂著頭,一步一步像是踏在無邊的泥濘里,慢慢的走回孫家。
——
1977年11月20日,高考的前一天,沈雲和仔細整理了自己的物品,把所有看過的書整齊的擺在桌子上,又一樣一樣的將明天的考試工具仔細的備好。
他將那隻萬寶龍的鋼筆打好黑色的墨水,將墨水瓶子擰緊,然後拿出一塊破布,仔細的擦拭著多餘的墨水。
這一刻,他突然有些虔誠起來,不過是簡單的擦筆,卻有了一種朝聖般的錯覺。
他來這裡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已經快三年了,三年的時間,已經快讓他忘了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剛來這個世界時,他總覺得自己是在做一場夢,夢醒了一切就會回到原點,可是時間久了,他都已經有些分不清,夢境究竟是他曾經生活過的那個現代世界,還是現在這個世界了。
但不管怎樣,明天都將是他人生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