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這個也給你躺,軟綿綿的呢。」桂花又鋪了一層棉被在地上,最後從外頭不知道哪兒抱過來一床喜氣洋洋的大紅大綠棉被說,「這才是蓋的,明白了?」
星期五點點頭。桂花終於搞定這一人一鳥,手捂著嘴巴打了個打哈欠,便睡眼惺忪的又下樓去。
盤腿坐在地鋪上的星期五將被子蓋著自己的腿,看了一眼枕頭,沒有去碰,就這麼雙手抱臂的閉上眼睛,準備休息。
他總是很難入睡,因為閉上眼睛後,他還是會聽見很多聲音:從風灌入門縫的聲音、蟲子爬過地板的聲音、空氣流動的聲音、自己心臟沉重地跳動的聲音,最後是……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星期五猛的睜開眼,當看見那雕花歐式大床上躺著的纖細的男人,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在這個人的家裡,剛才的呼吸是他熟睡發出的……
顧葭的呼吸聲很輕,但卻很平穩,規律,未關嚴的窗簾泄露進來的幾抹月色落在顧葭臉頰一側,將他的髮絲都鍍上一層銀色。
華麗的絲綢床被、明暗交接處輪廓溫柔的顧葭、頭頂斑駁的牆壁、熱水汀循環下溫暖濕潤的空氣。忽然的,星期五耳邊再沒有別的雜音,他緩緩迷離了瞳孔里過分銳利的光,不知不覺地再度垂下眼帘,在他朦朧的視線里,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正面朝他,雙手疊在臉頰旁邊,像是還沒斷奶的嬰兒那樣睡覺……他這樣想過後,就再沒有什麼意識地陷入沉睡中去。
第二天。
顧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夜無夢的他感覺腰酸背痛渾身都像是被人毆打過一遍……
等等,他的確昨晚被人打了。
顧三少爺懶洋洋的從被窩裡伸出一隻雪白的手臂,看也不看一下的胡亂摸索電鈴的位置,好一會兒終於摸到,便按了兩三下,隨後慢吞吞的坐起來,遲鈍地看自己沒有換掉的衣裳和角落裡坐著都能睡著的星期五。
「來啦來啦!」伺候顧葭起居的桂花很少擁有可以進顧葭臥室服侍的機會,今天聽見電鈴響,卻不意外,昨天那麼晚才睡,今天肯定是沒有平常精神,會在臥室洗臉後再換衣服。
桂花利落的端了水盆進臥室,雙手將袖子一挽起,就把手撐入水中,兩三下將洗臉帕擰乾才遞給顧葭,期間指了指還坐著睡覺的星期五,小聲的笑道:「瞧他,我昨兒還說他對三少爺您是雛鳥情節呢。」
顧葭臉頰潮紅,一笑,嘴角的笑弧便掛在臉頰,顯得整個人十分天真明媚:「是嗎?怪不得他老跟著我。」
一邊說,顧葭一邊接過桂花手裡的熱帕子,鋪在臉上好好的蓋了一下,讓潮濕溫暖的帕子烘醒那乾澀困頓的眼,隨後再細緻的擦了一遍,最後將帕子還給桂花,冷空氣便朝他侵襲而來,直接讓他就是想睡都睡不著的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