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說是輕浮。
星期五想起好幾次他與陳傳家、白可行還有自己的接觸、更甚者與弟弟打電話的語氣,隨後微微皺眉,如是評價。
「哈哈,這位公子說笑了,我也就是笨,笨人就用笨方法,每次都去大學旁聽,然後拉客人的時候不要害怕和他們說話,看著和善的洋人,他們也願意和我說話,可能我的發音有問題,所以每回和我說話他們都笑。」小車夫說完,又小聲的補充了一句,「那個,三少爺也不用叫我兄弟,我哪裡能和三少爺稱兄道弟,叫我一聲富貴就好。」
「好呀,富貴兄弟。」顧葭偏偏還是要加個『兄弟』。
星期五挑了挑眉,薄薄的嘴唇上下一碰,蹦出兩個字:「調皮。」
然而這兩個字被風吹走,沒能入顧三少爺的耳朵,星期五也就無緣再被三少爺瞪一眼,再被說一句『你話真多』。
顧葭還在沉迷人力車夫兄弟的天才語言學習能力,對那自稱富貴的小車夫說:「你也不必太過謙虛,我想整個天津衛要找出想你這樣快三十了,還能有如此成就的人力車夫,大概沒有第二位!」
富貴本來笑呵呵的臉上頓時變得有點難為情,苦笑著回頭對顧葭說:「三少爺,我才十八。」
「啊?抱歉抱歉,我是……看差了。」顧三少爺真誠的看著富貴,眼裡的愧疚溢於言表,再不會有人能夠在看見這樣子的顧葭後還怪他。
富貴自然也是其中一個。
「沒關係沒關係,我的確長得老成,但這樣也很好,一般客人看見是個小孩子在拉車,都不願意上來,我從十二歲開始拉車,還沒人挑過哈哈。」
顧葭聽富貴這樣笑著說出在他看來十分心酸的故事,一時無法如同剛才那樣笑的純粹,他想,自己十二歲的時候,好像過的還不錯,與這樣的人生比起來,他縱然在顧家老宅不受待見,也有媽媽愛他,不願意他吃苦,有弟弟照顧他,誰都不敢明著欺負他。
他這輩子似乎就沒有自己賺過一分錢,而這個小車夫從十二歲就出來拉車,至今六年。
估計也因此才會又黑又老,看起來比實際歲數多活好多年。
「那你真厲害。」顧葭由衷的讚嘆。
富貴悶頭笑,在一條小分叉路口問顧葭:「三少爺,你說,咱們現在走近路還是走大道?」
顧葭想起自己還要去陳公館會面段先生,便說:「你跑快些吧,從小路走,等會兒給你加錢。」
「好嘞。」富貴心情頗好的拉著三少爺和星期五往小巷子裡闖,輪胎滾著年代久遠的青磚石,壓過乾涸的淤泥便一路往前。
星期五饒有興趣的看著顧葭,發現這位人人稱讚的漂亮三少爺突然一愣,然後小心翼翼的看向他,他連忙裝作看風景的樣子挪開視線,餘光則繼續打量顧葭,看顧三爺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