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還是走去熟悉的陳傳家身邊, 對著陳大少爺周圍眼熟的幾位點了點頭, 又問換了一身行頭的段老先生, 說:「段先生這真是大手筆啊, 這是把芙蓉園包下來了不成?」
段先生摸著自己的山羊鬍須, 很是自傲,嘴裡卻繼續的謙虛道:「哪裡哪裡, 只是一點小心意,是他們聽說我要單獨招待陸老闆,非要跟過來,正巧我包了芙蓉園,大家都來也是坐得下的。」
這話說的巧妙,說的是本身自己就有這樣的心意,其他人過不過來, 自己都要給陸老闆這樣的待遇。
後腳跟上來的星期五則是揚了揚手裡的雪茄, 看了一眼和顧葭小聲說話的陳傳家, 道:「那我這盒雪茄可是不夠用了啊, 段老闆這事兒做的不妥,也不事先通知。」
「這哪裡有時間呢?而且大家也不是圖陸老闆這雪茄而來,是為了陸老闆而來嘛。」
段老先生不愧是做了一輩子的生意,說話一套一套,在場的人也都附和起來,一一和星期五打招呼,顧葭在旁看著,生怕星期五漏了馬腳,於是和陳傳家在一起的時候就心不在焉的緊。
陳傳家也不打攪,任由顧葭走神,但卻對眾人道:「哪能都站在這裡說話呢,都進去吧,陸老闆定是也累了。」
「對對對,都進去聽戲,今日有小桃紅唱那貴妃醉酒,這可是他的拿手本戲。」
「怎麼唱的不是白如月呢?」
「那白如月年紀大了,就讓徒弟小桃紅上場去,也很使得,我聽過一場,那火爆程度堪比當年的白如月呀。」
顧葭落在後頭,抬眸看那芙蓉園的牌匾,又看了一眼左邊紅紙黑字寫的今日場目,居然連續一月都是小桃紅的戲,沒有那白如月的名字。
「怎麼了?」陳傳家總是關注顧葭的,見顧葭不動,便站在他身旁,說,「你在意白如月麼?」
顧葭搖頭:「我是不愛聽戲的,總覺得那些咿咿呀呀的唱法不適合我,可我聽白如月的戲目卻有些印象,現在他原來不唱了啊……」
陳傳家解釋說:「或許是不唱了又或許是為了給小桃紅騰地方,一家紅起來的有兩位,老的想繼續,新的想做頭一位,那麼勢必師徒之間也是有人需要退讓的。」
「原來如此。」顧葭的確是不愛聽戲,他下意識的避免這項消遣,沒人知道是為什麼,就連陳傳家都只知道顧葭的父親,那位顧文武年輕的時候曾經有段時間離家出走隱姓埋名的當了戲子,把書香門第的千金小姐喬念嬌迷的七葷八素,非要下嫁給他……
陳傳家想,或許顧葭不愛聽戲的原由便是他父親。
顧葭卻沒有想那麼多,他稍微感慨了一下,就隨著眾人一同進入芙蓉樓。芙蓉樓里是三層老式茶館的模樣,四面坐客,中間挖出的空地便是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