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典當行里的客人又多,大多是些過不起年,或者還不起債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抱著據說是傳家寶的玩意兒來估價。
老朝奉穿過人群,拿著老煙杆子對機靈的跑堂夥計楊樹招了招,嘴皮子特能說的楊樹立馬湊到老朝奉跟前,恭敬的跟見著自己爹沒兩樣:「咋啦,老朝奉,有什麼吩咐?」
楊樹今年剛十四歲,經人介紹來這裡學習,跟著老朝奉學那斷識寶貝的本事,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所以他這見到爹一般的恭敬模樣倒也沒錯。
「去,吩咐下去,讓外頭那些有事兒沒事兒的,傳遞點兒消息,看見顧四爺的車子或者咱們七爺的人,就立馬把消息帶到!」老朝奉年紀大了,雖然本事還在,但耳朵不好使,方才沒聽清楚,就隱約記得顧府的三少爺出事了,好像是肚子疼,疼得厲害,非要顧四爺回去,因此老朝奉嚴肅的說,「就說顧三少爺腹痛難忍,要顧四爺回去一趟。」
楊樹在鬧哄哄的典當行里聽的也不甚明白,但他性子要強,平日裡跟著老朝奉學習,也是絕不會多問一句,是個省心的學生,因此面上還是一副冷靜的要命的模樣,說道:「好的,我立馬吩咐下去。」
楊樹走到隔壁的休息室里,對日常來休息室打瞌睡的牛獨眼說:「牛哥,緊急事態,趕緊叫你的人出去找顧四爺和七爺,有一句話要跟他們說。」
牛獨眼是京城有名的賴皮,但鮮少有人知道他還是陸家供養的眼線,專程糾集一幫子乞丐流浪漢和地痞流氓為陸家賣命,當然他們也不僅僅只吃陸家的飯就是了,背地裡的小動作陸家也管不著,畢竟陸家的本宅可不在京城,手再長也伸不過來。
可牛獨眼得了陸家的好這是事實,人家這回有個傳話的工作讓他做,這正好也是他表現的機會啊!
牛獨眼可清楚的很,這位來京城的陸七爺可不是什麼一般人,別看他排行老七,再家裡卻是說一不二的老大,上頭六個哥哥,哪個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就聽陸七爺的,跟著陸七爺更是有肉吃啊!
牛獨眼連忙從凳子上翻身起來,撩起衣服就擦了擦臉,清醒了過來後用只有一顆眼球的眼睛盯著楊樹,說:「小哥,說罷,你牛爺爺別的暫且不說,這找人一等一的快!只要我一聲令下,下頭的人蒼蠅似的滿天飛,保准不到半個小時就給你找著!」
「好好,我知道牛哥的本事,你就讓下面的人找到顧四爺或者七爺後,對他們說一句話就成。」
「什麼話?」牛獨眼嚴肅的繃著臉,總以為會聽到什麼大事件。
「就說『三爺肚子疼得厲害,恐怕要不好,四爺快回去看看』。」
「行!包在我身上!」牛獨眼是個矮胖子,但動作迅速的很,站起來就往外頭走,前去著自己下頭人的聚集地,到那茶館摟一嗓子,讓自己手底下的十個小青皮前來聽話。
他們站在巷子口裡,踩著雪,迎著灌入巷子裡的冷風,十幾個人凍得鼻涕都直掉,但沒人敢跑,詢問牛獨眼說:「牛哥,說罷,要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