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兄弟一時都摸不著頭腦,按道理來講,幾乎講三少爺當成自己命來呵護的四爺聽到自己哥哥被人搞了,也不該是這樣雲淡風輕的態度。
就算兩人鬧掰了,也絕對不該就這樣算了。
可四爺的心思也不是他們這些當隨從的人可以隨隨便便揣度的,他們早就在一次次的事件中明白,這個不過二十來歲的顧家四爺並非善類,絕不可小覷。
而被手下人深深畏懼信任的顧四爺忙碌了一天,終於回到哥哥身邊後,便顯得沒有在外人面前那樣凌厲、氣勢強大,他幾乎是用和顧葭一樣的流程脫了大衣西裝換上便衣,然後才敢鑽床上去,將睡得暖烘烘軟綿綿的顧葭擁入懷裡,此時放鬆的神態比之吸大、煙的人克制了十天半月後終於又故態復萌的樣子好不到哪裡去。
顧葭沒醒,他像是與世長辭的雪,寧靜溫柔得叫人落淚。
雪的形態仿佛是可以揉捏的,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造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模樣的雪,但實際上雪並非能夠把握,它擅長在迷惑了詩人與戰士的心後讓自己消失,只留下影子長留世人的心中。
唯有風真真切切的能夠撫摸它,能夠裹著一場盛大的雪前往不知名的遠方。
顧無忌一直認為,自己是風,他的哥哥是雪。
雪如果永遠都不想落下,那麼他就一直活著,直到雪說『夠了,來人間一趟我超開心的』,那麼他即刻死去也毫無遺憾。
他的懷裡,是他的雪,有溫度,有呼吸的雪,身上幽幽藏著肉、體的芬芳,仿佛是天生帶來,從骨頭裡皮肉里散發出來,如今還多了一些牛奶的醇香,暖烘烘的讓人光是躺在這裡什麼都不做,也足以感到快樂。
可顧無忌並非什麼都不做,他依舊熱愛檢查顧葭身上有沒有別人的痕跡,首先是手,手腕上可以看見青紫的淤青……
然後是指甲,像是最老練的拾貝人從深海挖出的海蚌打開後那裡面細膩的粉色指甲,指甲的頂端夾雜一些細細的皮屑與血絲,很明顯是從誰人結實的背上抓下來的……
鬆開手,顧無忌輕輕掀開被子,溫暖的充滿暖氣的房間裡也亮起了一盞小燈。
顧無忌猶如一條巡視自己寶藏的惡龍,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