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鈍的反應讓顧葭眼皮都是在一分鐘後才撩開。
睜開後,入眼是陰天一樣的灰暗,潮濕的臉頰、朦朧的視線、乾渴的喉嚨,一件件讓顧葭意識道:他這不是做夢。
因為哭得太久,又因為光線昏暗, 因此當顧葭發現自己並非一個人在房間裡, 看見一個人影大馬金刀的坐在對面獨位沙發上時,顧葭還以為是錯覺,直到對方猶如實質的視線將他鎖在其中,顧葭才深呼吸了幾下,手在打濕又幹掉的枕頭上虛弱地抓了抓, 然後用盡好不容易積蓄起來的力量,抓住蓬鬆的枕頭朝那人丟去!
枕頭在空中劃出一道衝勁垃圾的弧線,丟擲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經是它的最高點, 然後毫不意外的落在了昂貴的地毯上——在距離沙發上之人足足還有兩米的地方。
沙發上的人沒有動, 顧葭卻沒辦法保持冷靜, 他想要發火,可是腦海里全是自己後來同陸玉山合-奸的畫面;他想要喊疼,撒撒嬌,想要喝水,可又想起自己被陸玉山在那麼多人面前拽上來,毫無尊嚴的畫面;他想要給無忌打電話,可自己這樣,若是讓無忌知道了,又是一場亂七八糟的混亂;他想來想去,都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既沒辦法告訴自己雲淡風輕的揭過這次事件,也沒有辦法站在制高點指責對方,他甚至發現自己想了這麼一大圈,竟是完全沒有想到找自己如今的男友白可行求助,這豈不是叫陸玉山說中了自己跟白可行完全沒有感情的事?
雖然一開始顧葭就清楚自己和白二爺沒什麼感情,可若是叫人說出來,說出來的人還是陸玉山,這就不大美妙了。
他復閉上眼,假裝還在睡,不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現在的情況,最好的結果雖然是當作自己也爽了的一次狂歡,畢竟顧葭從最初了解到自己喜歡男人後,就是打算只滿足自己身體,不談感情的。
可如今顧葭做不到,他既害怕他未知的陸玉山,又對陸玉山有一絲愧疚,厭惡陸玉山的不尊重,又不希望這個人毀了他現在還算完美的新生活。
他糾結著,大半情緒給了委屈,尤其在這樣身體難過的深夜,顧葭難免想起很久之前對他言聽計從十分寵溺他的那位陸老闆。
說好了是要試試看,不行就分開,而且是地下情,說到底還是陸玉山玩不起。
顧葭心裡還是覺得自己沒有錯,最開始都說好了是試一試,是陸玉山錯了。
他呼吸都像是有針一下下戳刺他的喉管,他失水太多,再艱難的心理歷程也敗給了身體需要,他咳嗽起來,每一下都很小聲,像是剛長出絨毛的小雞崽,趴在那裡可憐兮兮的顫抖翅膀。
房間裡唯一可以幫助顧葭的人,顧葭打死也不願意主動開口求助,之前他那樣祈求陸玉山的幫忙,對方可是毫無回應,並且助紂為虐,可惡之極!
不過顧葭不願意開口,陸玉山也忽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在黑暗中,走到小茶几旁,拿起那玻璃質的水壺給顧葭倒了一杯水,又精準的走到顧葭旁邊,坐到床邊,用溫熱的杯壁貼在顧葭臉頰上,輕輕碰了碰,聲音充滿磁性,卻讓人分辨不出情緒:「喝吧。」
顧葭心思敏感,只覺得陸玉山簡直欺人太甚,連給水的姿態都很高高在上,是在羞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