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翻譯沒有接,看了一眼就說:「我怎麼知道你是真是假?而且現在報社裡面最是藏污納垢了,不是特工就是間諜,要不然就是某些不安分的地下工作者,到處攪風攪雨,毀壞我們將軍的名聲。」
此時唐茗懷裡的嬰兒忽然哭起來,聲音細細小小的,像是貓叫。
唐茗連忙哄了哄,嬰兒依舊不依不饒,像是要斷氣兒了一樣,唐茗沒有法子,抱歉又焦急的說:「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作人員,前段時間我們總社的記者杜先生還專門採訪了日大使館的大使,不信你打個電話確認就知道了,而且我來這邊也不是因為什麼其他事情,是將這個孩子交給他的親人。」
王翻譯瞅了一眼唐茗懷裡的嬰兒,頓時皺了皺眉,原因無他,這個瘦猴兒一樣的嬰兒竟是個兔唇!
「那你說吧,你是要去尋哪家的親啊?如果當真是《目擊者報》的分社社長,我就親自派車送你去,只要你有空來參加一下今晚將軍的歡迎會,回去後寫一篇讓我們滿意的報導就行了,這個交易實在划算的很,需要考慮嗎?我給你十分鐘。」
唐茗是個識時務的,當即笑著點點頭,說:「那自然是我的榮幸,麻煩長官送我去外灘的陸公館,我和住在那裡的顧三先生是朋友,這個小孩正是顧三先生的親人。」
王翻譯登時愣住,但又很快掩飾過去,他用日文和佐藤佳音等人溝通了一番,隨即便頗有些迫不及待的讓人放唐茗出來,並說:「我親自送你過去,我同你那位顧三少爺也曾認識呢,在天津衛的時候,他還請我吃過一頓飯,我真是做夢都想要親自請回來。」
唐茗卻敏銳地察覺到這個王翻譯神態過分驚喜,驚喜之下是深淵一般的扭曲深意,唐茗唯恐給顧兄帶去什麼麻煩,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站在牢房裡眼睜睜看著打開的鐵門,卻是遲疑著不敢走出去。
然而此時唐茗的意見已經不重要了,有人夾著唐茗出去,上車,開車的原本是那位王翻譯,但王翻譯思來想去,簡直有些去見因為勢利眼而落跑的未婚妻的勢頭,十分在意自己的打扮穿著,並且叫來一個日本兵來當司機,既趾高氣昂又拼命冷靜地坐在后座上,目不斜視地看著路況,像是想給那個『落跑未婚妻』一個下馬威,讓對方知道離開自己後老子不知道過得有多好,你可勁兒的後悔吧!
不過也有點兒像是若干年後的同學聚會,從前班上最被瞧不起,最被老師罵的學生突然發達了,成了上海日軍新貴,所以恨不得把金銀珠寶都掛滿身上,去讓從前的那些同學好看!
唐茗心裡七上八下,嬰兒也鬧個不停,可即便這樣不情願,陸公館還是緩緩出現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