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中原中也脸色不对,蓦地反应过来的萩沢让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中也哥?
哼,哥什么哥?还记得我是你哥?你哥不是刚走了么。
说完,中原中也就打开车门坐进车里。
萩沢让在原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赶在中原中也关上车门前,一溜烟钻了进去。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难道你吃醋啦?萩沢让惊奇道,脸上就差写上天呐我不是在做梦吧几个大字了。
哈?吃醋?中原中也嗤笑一声,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你哪只眼睛看到的?瞎说什么呢?
前排的竹内和三浦昌浩悄然竖起耳朵。
然而这次萩沢让没给他们旁听的机会,按下按钮升起前后座之间的挡板。
竹内三浦昌浩:唉!这会儿怎么就不给他们吃瓜的机会了呢!
挡板升起来后,后座的空间好像瞬间就被压缩了不少,奇怪的氛围萦绕在两人之间。
萩沢让目光灼灼地盯着中原中也,语气笃定道:你就是在吃醋!
中原中也立马反驳:胡说八道!
萩沢让半点不拿他的反驳当回事儿,笑嘻嘻地翻身跨坐到他腿上去。
中原中也额上的青筋跳了跳,满是不耐烦地说:你给我下去!
我不!萩沢让黏黏糊糊地赖在他身上,双手捧起他的脸,你明明就吃醋了!
中原中也费了点劲才把这粘人精推开了些,都说了没有!
那你说话干嘛酸酸的?
中原中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自己,音调拔高,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我说话酸???
萩沢让:对啊!
中原中也气笑了,做梦吧你?
那你干嘛反应这么大?萩沢让捧着他的脸说,当初我叫治哥的时候你反应也不是这样啊?
萩沢让待在羊那两年也没少一口一个哥的称呼人,中原中也那会儿对他称呼太宰治为治哥的反应会那么大,主要是因为他和太宰治那个总是在他雷区蹦跶的家伙相看两厌,自家小孩那般亲近地称呼自己讨厌的人,会觉得不爽也很正常。
可沢田纲吉不一样啊,他本人就是个温和的性子,中原中也对他又没什么恶意,可为什么还是会对萩沢让管沢田纲吉叫哥的事情反应那么大呢?甚至还出声刺了萩沢让一句。
那代表着什么?
那代表着什么!
那代表着中原中也他吃醋了啊!
嗨呀萩沢让那个高兴的。
简直恨不得手舞足蹈来表示自己内心的欢喜了!
当然,车子后座这点狭小的空间根本不够他蹦跶的,所以他就将自己快溢出胸口的欣喜汇集在一起,吧唧一口亲在了中原中也脸上不对,被他用手挡住了。
中原中也瞪了一眼还带着热意的掌心,脸上露出一副厌恶至极的样子来,嫌弃道:噫你恶不恶心!
哪里恶心了哪里恶心了?萩沢让一双眼睛睁得溜圆,亲亲你怎么了!
中原中也:
萩沢让还嫌不够,故意说:你不给我亲我去亲阿纲哥了!
中原中也哪还听不出来他这话是真是假,若是他继续冷言讥讽,这家伙非但不会被吓跑反而更加蹬鼻子上脸。
这么想着想着,他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撵苍蝇似的挥挥手,漫不经心地说:哦,那你赶紧去啊,你要是跑得不快追不上人家,这不还有车呢嘛,跟竹内说一声就行。
萩沢让咂咂嘴,琢磨着他中也哥醋意蛮大气性也不小,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
尽管是第一次见,可萩沢让依旧有办法应付这一招。
我只是开玩笑嘛。萩沢让果断服软,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戳了中原中也的雷点,可事情因哥而起,那就干脆一棍子全打死算了。
于是他直截了当地说:既然中也哥不高兴,那我就再也不这么称呼别人了,好不好?
就算是毛栗子扎手也要使劲掰开来,拨开壳吃到脆甜的栗仁才算胜利!
他这么坦坦荡荡直白又干脆,中原中也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冷静下来想一想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他都有点替自己羞耻。
看看他之前都说了些什么玩意儿?
自己回想起来都觉得阴阳怪气的,有必要吗?鸡毛蒜皮大的小事斤斤计较个什么劲啊?什么时候他竟然变成这样的家伙了?
中原中也在心里反复唾弃自己,忍不住摘下帽子盖住自己的脸,摆足了一副自闭中勿扰的姿态来。
萩沢让却不让他当鸵鸟。
这里就我俩在,中也哥就告诉我嘛。他纠缠道,你得告诉我哪里不对,我才能好好改啊。
中原中也有些烦躁地舔了下嘴角,眉间可见不虞,你没有哪里不对。
然后他又超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气,不就是不就是萩沢让多看了沢田纲吉几眼,夸了他漂亮,还颠颠地管人家叫哥么
这样一想
难道他真的像萩沢让说的那样吃醋了?
等等,他为什么会吃醋?
难道他还对萩沢让这臭小鬼有什么非分之想不成
?
??!
晴!天!霹!雳!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好像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得褪了色。
以往被他刻意忽视甚至回避的东西,如今却是蜂拥而至,一时间竟将他的大脑塞得满满当当,半点空隙都不剩下。
对同床共枕接受程度良好,他说服自己那是客观条件受限;纵容亲亲抱抱挨挨蹭蹭,他说服自己那是萩沢让幼时缺乏家人关爱,如今全部倾注到自己身上来了;对萩沢让的亲密不排斥,甚至自己也会主动亲近他,他就说服自己那家伙还小呢;答应萩沢让不离开他,不丢下他,又说服自己那是担心这家伙胡思乱想乱发疯,他得将人看好才行
可既然他都能接受萩沢让是因为年幼不懂事,对自己的喜欢模糊了亲情和爱情的界线,所以才对他如此亲近和执着,那他为什么就不能正视一下,试着去解决这个问题呢?
他总是认为自己不懂萩沢让对他执着的理由和源头是什么,可为什么不冷静下来问一问他,甚至问一问自诩年长他三岁的自己呢?
其实他并非不懂,他只是潜意识里觉得那个答案太过麻烦太过沉重,似乎是什么摸不得碰不得、比炸弹还要危险的东西一样,只要触动了它,他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才下意识地选择了回避。
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自己催了眠,给自己的潜意识下了指令,让他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选择无视、选择不懂,这样就能一直将暧昧不清的现状维持下去。
若他以前是给自己修了堵城墙,将这些本来就能察觉到异样的东西阻挡在外面,自以为看不到就没有这回事了。
如今那些家伙可是瞅准了时机,搭梯攀绳纷纷爬上墙头,冰雹似的一个接一个从城墙上跳下来,直往他脑袋上面砸,砸得他晕头转向眼冒金星,千言万语汇做一句
我!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