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鄭老太太拿著婚書回了家,急匆匆去了鄭家文的屋裡。
一進屋,氣氛明顯不對,大兒子沉著臉坐在一旁,大兒媳婦坐在床邊抹著眼淚,而她的孫女頭上插著針,手上還打著西洋吊瓶。
「家文還沒醒啊?」鄭老太太尋了把椅子坐下。
「沒。」鄭鈞仁苦著一張臉,女兒昏迷不醒就跟刀子在她心裡剜去一塊肉一般地疼,「老大夫也說聽天由命。」
鄭老太太聞言捏緊手裡的帕子:「再多請些大夫來,花多少錢都無所謂,江蘇的外省的,不行就去上海請。」
「已經派人去請了。」鄭鈞仁嘆了一聲,看向床邊的女兒,「我這一生沒做過什麼壞事,平日裡也多次救濟鄉里,這個禍怎麼就降落在鄭家?家文若有個三長兩短.......」
鄭鈞仁紅了眼眶。
「你盡說喪氣話,我孫女福大命大,哪能剛回家就把命丟了。」鄭老太太話雖這樣說,可那雙手卻已經在顫抖,「我已經和茗鼎茶行的侯家敲定婚書了,明兒個就成親,沒準沖個喜家文就醒了。」
鄭鈞仁聞言斂著眉頭,只覺得都這個時候,她的母親還在封建迷信添亂。
「娘,沖喜是封建舊俗,本就不該出現在咱們家,再說家文是女孩,娶什麼妻?平白毀了人家侯家女兒。」
鄭老太太聞言很激動,站起來道:「這是雙方都願意的事,別看沖喜老套,可總歸有一線希望,老法子未必就不好使,這事我做主,今兒個就張燈結彩,明兒個就成親。」
鄭老太太說罷將婚書摔在桌子上,轉身離開。
杜美柔看了看自家老爺,猶豫片刻也跟著離開。
鄭鈞仁拿起婚書看了眼,捏在手裡默默不語。
陶敏哭著站了起來悲慟道:「老爺,明兒這個親還是結吧,如果家文就這樣去了,也算圓了她一個心愿,那侯家小姐咱們日後可以放其自由。」
「老天爺!」鄭鈞仁握著拳頭捶著桌子,眼眶的淚也隨之流下,順著臉頰流到鬍子上。
「老爺,事到如今,咱們不能再逃避了,咱們的女兒就是喜歡女孩子,這是事實,咱們生出的來,咱們不認還還會認啊。」
「備車,備車!!」鄭鈞仁紅著眼站起來,「你在家守著家文,我去找主婚人和證婚人。」
鄭鈞仁說罷拿著婚書大步離開。
次日一早,鄭家張燈結彩,鄭鈞仁請了商界會長和一眾生意夥伴,連同要好世家和鄉紳,一大清早,鄭家大門門可羅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