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到了七點,鄭家文和徐叔檢了票就往裡走,坐在火車靠窗的位置,鄭家文雙目無神地看向窗外。
「徐叔,發生了什麼事,舒柔她,為什麼會急匆匆走了,連等我都不等我?」
「二小姐,這........」
「我娘對她做了什麼?」鄭家文回頭看向徐叔,眸子裡儘是無限的悲慟。
徐叔聞言斟酌道:「當時我並不在現場,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只聽秀妹說,好似林小姐沒有通過太太的考驗,太太不能把二小姐交到林小姐的手上。」
「你還打聽到什麼了?」
「太太好似對林小姐說,若是林小姐能說服林家二老,那老爺太太就支持二小姐和二少奶奶離婚,並且十里紅妝和林家聯姻,但好似林小姐沒答應。」徐叔看了眼鄭家文繼續說道。
鄭家文閉著眸子,耳畔響起父親的話,舒柔真的不肯為她們的將來多爭取一點嗎?
火車轟隆一聲,緩緩啟動,鄭家文茫然地看著車窗外,心裡迷失了方向。什麼是愛,她們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天地如此之大,一兩個人感情的失意該是怎樣的渺小,渺小到內心痛的肝腸寸斷,天地也不會因此少些什麼。
到上海時,已經深夜,繁華的上海灘卻依舊是燈紅酒綠,熱鬧非凡,鄭家文攔了兩輛深夜拉客的黃包車,去了林家。
林家不似外面的熱鬧,電燈都熄了,靜悄悄的,黑漆大門緊關著。
「二小姐,林家二老想必也睡下了,此時敲門肯定會驚擾他們,不若二小姐先回去,明天一早再來找林小姐也不遲。」
鄭家文站在林家門前,她多想自己衝進去對二老表達自己想和林舒柔在一起的決心,可她不能,跟家裡人說不說實情是林舒柔的權利,她不能在對方不知情的情況下暴露她們二人的關係,何況,她清楚舒柔的為人,真那麼做,林舒柔便是永遠不會再理她的。
「我不回去,眼下都不肯定舒柔是不是回家了,我又如何真的能安下心去,我就在這門口等著,等到天亮,我是一定要第一時間知道她是安全回家的。」鄭家文面對黑漆大門,緩緩轉身,抱著皮箱蹲在牆邊。
徐叔聞言嘆了口氣,走到另一邊也蹲了下去。
上海的夜裡已經開始涼了,夜晚的人們都已經穿上毛呢大衣,這樣顯得只穿著長衫的鄭家文更加單薄了。
「二小姐,咱先回吧,在這一宿是凍壞的。」徐叔很擔心。
鄭家文聞言搖了搖頭,從皮箱裡取出兩件大衣,扔給徐叔一件道:「雖然不合身,但起碼能抵寒,徐叔披上吧。」
徐叔連忙接住,可這是小姐的衣服,他哪裡敢往身上披,便帶著衣服走到鄭家文身邊道:「二小姐,這衣服料子太好了,徐叔我一個粗人不用穿這個,我自己去四周覓一件,一會就回來。」
徐叔說罷轉身離開,拐過街道直接往貝當路跑去,氣喘吁吁地站在洋樓面前,按響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