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江雪有點喜歡看她憋紅了臉的模樣,於是故意冷著臉:“說來聽聽。”
月兒知道,自己即便隱瞞,以韓江雪的實力也能了解來龍去脈,所以一五一十地將廣德樓今日發生的一切講述給了韓江雪。
臨了,她咬著牙決定,被數落責罵也是應該的,便強撐著作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直視起韓江雪的雙眼來。
沒想到的是,沒看到任何責備之意,反而是那平日裡冷峻異常的臉,竟然因為忍俊不禁而笑得近乎扭曲了。
他在嘲笑她,做法太過幼稚麼?
實際上,他只是在笑他的小太太,過分可愛罷了。
“原來如此,夫人做得對。有覬覦之心的,我們就該把她扼殺在搖籃里。不過……今晚宴席上,店家說我的鱔魚被夫人吃了,同僚們還好生嘲笑我,”韓江雪收斂笑意,長眉微挑,“夫人打算怎麼補償我?”
身無長物,自然也沒什麼能補償的。月兒的手攥得緊緊的,以身還債恐怕是她此刻唯一能做,也合理合法的,可是這四個字,她萬萬是說不出口的。
哎,白瞎了珊姐平日裡的教導,和她因為執拗而挨過的打了。
韓江雪覺得逗得也差不多了,他處理了一整日的公務,又疲於應酬,身子乏累得緊,於是起身開始換睡衣。
“夫人若真有心補償,一會幫我揉揉頭吧,頭疼得厲害。”
如此一來,心頭壓著的第一件事便說清了。月兒坐在床上,為了方便幫韓江雪按摩頭,她將纖長小腿和腳掌並在大腿外側,穩穩地坐在床墊上,方便而舒適。
只是從韓江雪的角度看過去,猶抱琵琶的半遮掩,太過撩人。
他頭疼更甚,只得平了心緒閉上眼,假寐起來。從月兒的視角看去,便是真的入眠了。
這樣一來,月兒的第二件事,就不好開口了。畢竟答應了劉美玲,看來要等明早了。
懷揣著受託與人卻沒能幫忙的愧疚與忐忑,月兒整完入眠都很淺,心頭一直惴惴不安,似有什麼東西追在身後甩不掉似的。
夜更深了些,她夢見了珊姐,仍舊在“絕代芳華”。珊姐穿著大紅收腰旗袍,吊三角眼儘是凌厲,手中是蘸了涼水的柳樹條,掂量在手裡,正打算打向月兒。
月兒是挨打最多的,卻也是最怕疼的。她略讀過幾本書,聽聞當年張飛鞭打督郵用的就是這等柳條,珊姐沒張飛的力道,但她也沒督郵的身板。
月兒怕極了,只想拼命向後鎖,卻發覺身後退無可退,只得蜷縮著哀求:“別打我……求你了……我錯了……”
夢境中的月兒被怖懼籠罩著,而現實中的月兒身後結實的無路可退卻不是石牆,而是韓江雪寬闊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