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的是身後有千軍萬馬,劍鋒所指,所向披靡。
經過幾番掙扎思索,月兒來到了袁家,來尋袁倚農。
物是人非,袁家如今雖然保留著三進三出的老宅院,但早已闊了地皮,將宅院後面的空場子買了來,建了俄式巴洛克建築的小洋樓。
袁家長子,月兒的親大哥,如今的袁家掌舵人,袁倚士就住在那僻靜處的小洋樓里,而袁倚農仍舊住在老宅院。
洋房和老宅雖然沒有實質性的圍牆相隔著,但父母已然過世,分了家的兩兄弟心中的隔閡便早已豎起圍牆了。
聽說月兒到訪,袁倚農出門相迎,月兒跟在袁倚農身後向廳堂走去,她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所見之景物,再在腦海里一番思索,但最終沒有什麼印象了。
離開時不過六歲,留下的記憶不過都是模糊的吧。
“此番來叨擾袁兄,是為了和袁兄商量裝修店面的事情。我對錦東城裡的設計師,裝修隊伍都不是十分了解。想麻煩袁兄給推薦幾個。”
袁倚農一來是很願意幫月兒的忙,二來月兒的店就開在他家的百貨公司里,裝修得與整體格調相一致,也能提升整個百貨公司的檔次。
“我們百貨公司從設計,到施工,再到日後的經營管理,我都是從俄國聘請的團隊。月兒妹妹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找到設計團隊的設計師,你們聊一聊。”
月兒從代嫁那一日起,便一直對於自己沒有出洋留學的經歷耿耿於懷,對月兒而言,法國也好,俄國也好,她是沒有概念的,反正都是洋人。
袁倚農能為月兒找到洋人來做設計,於此時仍見識有限,思維還略為狹窄的月兒而言,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至於裝修工人,袁倚農建議月兒就用他給百貨公司裝修的人,如此一來,月兒心頭的兩塊大石頭落了地,輕鬆了不少。
二人寒暄一會,月兒愈發覺得袁倚農是個可親近之人。言語上永遠慢條斯理,舉止上永遠紳士風流,對於月兒來說,她從小便看慣了冷眼,沒有一顆七竅玲瓏的玻璃心,也便更能泰然面對如今身份轉換帶來的態度詫異。
她認得出什麼是阿諛諂媚,什麼是發自內心地關懷。
很顯然,袁倚農真誠許多。
月兒不知道袁倚農於別人是怎樣的一種態度,她腦海里閃現而過一個荒謬的想法,難道這就是血緣關係的神秘所在?鬼使神差地,讓二人有著親近之感?
但很快月兒便自我否定了。荒謬且無知。倘若自己是個不諳世事的,被家庭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富家女,興許還有權利這般天真爛漫。
兄弟反目成仇,一家人支離破碎,什麼樣的人間慘劇她沒見識過?
血濃於水,那是親情仍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