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北京飛往昆明的航班,有兩種選擇,一種是從美利堅進口的道格拉斯客機,能坐三四十人。另外一種則是更為小型的斯汀訊客機,僅僅能坐上十個人左右。
對於毫無經驗的一行人而言,總覺得官老爺坐轎子,坐上的人越少,越顯得尊貴些。直到工作人員並不十分有耐心地說了句“大飛機穩當,不容易掉下去”,才嚇得宋小冬趕緊道:“買大的!”
工作人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買大?您當賭場押注呢?高級座3000大洋,普通座1080,要哪種?”
月兒驚愕於一張飛機票竟然可以貴到這種程度,儘管她如今並不吝惜錢財,但也知道這票價足夠多少人活命了。
“要普通的座位……還有更便宜的麼?”
工作人員徹底被這兩位女士給逗笑了:“您自己長對翅膀飛去,不就便宜多了麼?”
月兒再不肯多言,便買了機票,在工作人員不甚熱情的引導下,帶著槃生登機了。
已值深秋,月兒從東北來,已經在旗袍外加了一件薄薄的外套,剛到了北京,也沒覺得過分熱。可一進了飛機艙,仍覺得憋悶不已,只得褪去了外套,露出了兩條粉藕似的脂玉臂膀。
淡雅的香水味瀰漫開來,不由地擴散到逼仄機艙的每一個角落。倒給這本就不甚流通的機艙帶來了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清新,同時也引來了眾人的目光。
機艙不大,人跡更是寥寥,約莫著有十幾個人的影兒吧,唯月兒一個女兒身。
月兒也感受到了來自各方的灼灼目光,此刻她身在異鄉,又在這逼仄環境之中,心底難免打鼓,想了想,又將外套穿了上來。別惹什麼事端,也惹人注目……她還有大事要做呢。
月兒坐過了汽車,坐過了火車,雖然最開始都有些小小不適,都忍過去了。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飛機的不適反應會這麼大。
起飛時巨大的後坐力讓月兒幾乎陷進了椅子當中,她死死地攥著椅子的把手,咬緊牙關,周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胃裡似有一隻大手在來回攪弄著,翻江倒海的,緊張難受之餘,餘光里忽然瞥見旁邊坐著的槃生,臉色更是慘白不堪。
感覺只要一碰,就能嘔出來一樣。
一直到了平飛的階段,月兒這顆心才淺淺落了肚子,緩了一會,確定了不適感漸褪,才側頭問向槃生:“你怎麼樣?很難受麼?”
月兒從手袋當中取出來一個小紙包,是她臨行前帶的,糖漬的薑片:“以前韓先生和我說過,吃薑片可以緩解暈車,我想暈機一個道理吧。”
之所以叫了韓先生,是月兒怕旁人聽了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槃生的手都是抖的,他接過薑片,含在嘴裡,半晌才說出話來:“我其實不是暈機……我是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