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臨近滇緬公路,是第一手能夠截到貨源的地方,可這東西進了手,萬沒有流出去的道理。
一來是自己用得著,二來此地有西藥的名聲傳出去,這份安穩必然被打破了。
宴席間的眾人七嘴八舌地爭論了起來,氣氛一時間轉圜,月兒是感知得到的。所有人都說起了月兒聽不懂的民族語言。
什麼話才需要背人說,可想而知。
此刻的月兒梳洗完畢,已然恢復了往日裡從容優雅的氣度,她輕盈起身,走到宴席中央,手執一杯酒,敬向了土司大人。
“土司大人,月兒冒昧逾矩,且是高攀了。自認為與木旦甲也算是過命的摯友,所以喚土司大人一聲伯父,不知是不是亂了規矩?”
月兒姿態放得極低,老土司聽來更是不好意思了,忙道:“你是土司府的救命恩人,何來壞了規矩這一說?”
月兒頷首低眉:“我再解釋一次,不是我救了令郎,是我的丈夫,救了他。”
月兒眸光流轉,一時間,作為明老闆,作為少帥夫人的氣場又回歸了。
“我的丈夫,是一位留學西洋的醫學生,從洋人那裡學來了治病救人的本領。也正是因為他有了這本領,方能救木旦甲一命。”
言語之間,月兒把韓江雪捧了出來,讓老土司信任,並且尊重這位他並未見過的東北軍少帥,才是雙方促成最終合作的基礎。
“對此,我作為一個女人,能夠嫁給這麼一位有救死扶傷,功德無量的男人,我是無比自豪的。但即便我自詡有些能力與氣度,仍舊無法比擬我丈夫的胸襟與視野。我問過他,學了這麼多年醫,放棄了,不可惜麼?他告訴我,他回國,是救治更多的人的。”
月兒頓了頓,頷首調整了情緒。
“土司大人,這次來滇南,我親眼看見了您治理下的土司府井然有序,滇南人幸福安定的生活。但我也經歷了山匪,幾度生死。無論是西南還是東北,百姓的日子都是一樣過的。就希望少打仗,多太平,沒人擾著的安安穩穩日子。我丈夫此行出兵剿匪,其實就是想給東北人民一個好日子過 ……我相信,您視滇南人為自己的孩子,一定能理解這種心情吧?”
老土司不由自主地被月兒的話感染著,引導著,點了點頭。
“此行出兵剿匪,必然有傷亡。東北急需西藥醫治傷兵。那些士兵於我的丈夫而言,就如同這土司府里的每一個人於您心中一樣,是最需要仰仗的人。所以我的丈夫才會派我來西南購買西藥。”
月兒眼風掃過,槃生會意,打開了箱子。裡面金燦燦的金條與厚重的美金明晃晃地展露出來。
月兒毫不掩飾臉上的自信:“我們沒有帶存單來,沒有帶匯票來,而是冒著生命危險,執意要帶著真金白銀而來,就是為了展現東北的誠意的。”
月兒學著今日大土司的樣子,將一隻手放在了胸前,含胸作禮:“還望土司伯父,救一救我東北之急。”
月兒循循善誘,讓老土司一時間感慨萬千。雖說坐到了他這個位子,三言兩語便感同身受略顯著幼稚了,可畢竟對方於自己有恩,又帶著真金白銀來,自己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