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嬌打心眼裡瞧不上她,平時只當家裡沒這個人。現在看見是她,掃興地調轉了腳尖,準備離開。
阮蘇倒是很自然的與沈素心聊了起來。
“沈姐姐又出城了嗎?今日來吃飯的人多不多?”
沈素心說話就像個老太太,慢吞吞輕飄飄,與她那寡淡的臉及其相稱。
“南邊鬧土匪,百姓們好不容易種出來的莊稼全被他們糟蹋了,不少人逃到寒城來,因此比之前稍多些。”
“是嗎?那看來以後要多準備飯菜了。”
她點點頭,看了眼阮蘇。
“你要跟我一起麼?”
阮蘇笑著擺擺手,“我這人只會吃喝玩樂,正經事是做不成的,還是沈姐姐自己去吧。對了,今晚公館開舞會,來得都是我朋友,沈姐姐也來玩啊。”
沈素心早就聽見喧囂,這時打量了幾眼,拒絕。
“不了,我出門一天累得很,想早點休息。”
阮蘇沒有挽留,笑吟吟地看著她走上樓梯,回到朋友當中。
玉嬌站在旁邊眼巴巴地看著,感覺自己跟局外人似的,心裡憋著一股氣,很想找個地方發泄一場。
昨晚又通宵打麻將的王亞鳳終於起床下樓了,站在餐廳門口端著杯咖啡喝,秀麗的臉上掛著萬年散不去的黑眼圈,手指永遠夾著一根女士香菸。
玉嬌馬上拉小春鵑過去,要與她合計對付阮蘇。
誰知把事情原委講了一遍,王亞鳳道:“既然二爺都同意了,那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人多還熱鬧點。”
她說著瞥見幾個熟悉的人影,是與她一起打過麻將的人,立馬放下咖啡問:“這不是趙太太麼,今晚也有空來玩了?怎麼樣,玩兩把?”
牌搭子們陰差陽錯湊到一起,轉眼就搭起了幾張麻將桌,噼里啪啦打起來,大有不通宵不罷休的架勢。
玉嬌氣得臉發青,沖小春鵑抱怨。
“怎麼人人都向著那個狐狸精?”
夜裡十點,段瑞金回來了,一進門就聽見舞曲與麻將聲聊天聲組成的大合唱,是段公館以前從未擁有過的。
他討厭喧囂,快步進屋,一抬眼就看見了坐在人群中的阮蘇。
在場這麼多人里數她年紀最小,數她最瘦,小小的身軀被華麗旗袍包裹著,一看就是沒徹底長大的小姑娘。
可這段公館又是她的主場,人人都要跟她喝酒,人人都要幫她點菸。紅男綠女圍在她身旁等候許久,就為了與她講句話。
而她左擁右抱,一會兒捏捏曼妙女郎的鼻子,一會兒將貴公子的眼鏡架在自己鼻樑上。偶爾說句話,定然引起大家的歡笑,混得如魚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