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答道:“四百元一斤。”
阮蘇放下了筷子,“我不吃,你們吃吧。”
段瑞金皺眉看向她,“你又怎麼了?”
她能怎麼?作為一個欠人二十萬巨款的窮鬼,不敢吃這麼貴的食物而已。
眼下別說四百元,四塊錢她都不想多花。
阮蘇端起蒸餃,夾一個塞入口中,“我吃這個,這個更合我的口味。”
段瑞金深吸一口氣,讓段福出去,待餐廳只剩下他們兩個,他低聲道:
“你還在為那事鬧彆扭?”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肯吃海參?”
阮蘇咽下那隻蒸餃,喝了口牛奶壓下去,站起身道:
“二爺,您大清早的為難我幹嘛?不想吃個東西都不行?我看咱倆以後還是別一起吃飯了,怪影響胃口的。”
她說完扭頭就走,段瑞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被人討厭了?
他想照顧她,給她好吃的,反倒被人討厭?
憤怒、懊惱、委屈,齊刷刷湧上心頭。段瑞金加快進食速度,心想自己也不管她,以饕餮之態吃完早飯,起身朝汽車走。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從兜里摸出兩張電影票。
票是今早讓段福去買的,周璇的《馬路天使》,下午六點場,據說看過的人都誇讚。
本來準備吃飯時向她發出邀請,吵了兩句竟然忘了。
要不要回去?
段瑞金回頭望了眼二樓她的窗戶,拉不下臉,把電影票塞回兜里,決定下午再說。
汽車駛離公館,留下兩道尾氣。
阮蘇關上窗戶,背著手在房間轉來轉去,成了一個焦急的陀螺。
她怎樣才能還上這筆錢,換取自由身呢?
偌大的段公館只有她憂心忡忡,沈素心依舊吃齋念佛,王亞鳳依舊打牌抽菸,傭人各司其職。
中午時分,事情奇妙地迎來轉機——彭富貴打電話給她,說是有人想收購“吃不起”,希望今天能在店裡共進晚餐,與她面議細節。
阮蘇這些天不是沒想過賣飯店,只是打聽了一圈,估出的價格太低,連本錢的一半都收不回來,賣了也是白賣,便放棄了。
今天竟然有人主動收購,或許能談個好價錢?
她當即喊來小曼為自己梳妝打扮,既然去談生意,自然得拿出一副不差錢的派頭來,免得被對方看出急需錢的窮相,故意壓價。
她選了件墨綠色的真絲刺繡旗袍,黑色七寸高跟鞋,金色真皮手袋。每隻手腕各戴一個翡翠手鐲,鑽石戒指黃金戒指戴兩枚,脖子上是顆顆滾圓的珍珠項鍊,髮髻上的發卡與胸針遙相呼應,都是紅寶石的,小嘴唇也用唇膏抹得紅彤彤,硬是將原主薄命的相貌打扮出雍容華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