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陡然停下,回頭指著天道:
“上有天宮下有黃泉,你們先摸著良心問問自己,配不配當爹娘,再來跟我談孝順。”
她說完這句轉瞬就走沒了影,家人們想找,可彭富貴已經把巡警帶來了,只好抱雞的抱雞,拎蛋的拎蛋,雞飛狗跳地逃出飯店,找地方躲藏去了。
停在樓外的汽車車窗將下一條縫,小曼看了幾眼,回過頭道:“他們走了。”
阮蘇嗯了聲,看著自己的小皮包。
“太太,他們真是你爹娘嗎?是的話這樣會不會不太好?畢竟千里迢迢過來找你,你當眾轟他們走……”
她抬起頭道:“你遇見過水蛭嗎?”
小曼點頭。
“他們就是水蛭,一旦被纏上就吸著你不肯放,非得把自己的骨肉挖開,才能揪出他們。我又不傻,何必受那種痛。”
“可他們沒有錢,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城裡餓死怎麼辦?被車撞被狗咬怎麼辦?”
“放心吧,他們還沒到絕路上,不然哪兒來的雞和雞蛋?餓了自然會回家去。”
阮蘇說完多看了她兩眼,“小曼,你平時可不這麼黏黏糊糊的啊,怎麼了?”
小曼自嘲地笑了笑,眼中含著淒涼。
“大概是我爹娘死得慘,所以忍不住要對別人的爹娘好些吧。”
阮蘇往她手裡塞了幾塊銀元。
“拿去,想買什麼買什麼,不開心就花錢為自己買開心。”
她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趴在阮蘇肩頭。後者命令司機開車,同時低聲叮囑:
“今天的事誰都別告訴二爺,知道嗎?”
二人被她逼著發了誓,又各得幾元賞銀,開開心心地回公館了。
之後阮蘇照常過著自己的日子,就當沒見過父母。然而對方賊心不死,幾天後又湊到她眼前來,所作所為著實將她噁心了一把。
當時她正在後廚跟廚子聊天,這是趙祝升教她的,他說廚子手中握的不止是鍋鏟,更是一家飯店的命脈。
廚子手藝要是差了,飯店就算神仙來開,也賺不了錢。
這位新大廚名叫婁望南,乃著名的婁家菜傳人,烹炒煎炸樣樣精通,白案紅案更無敵手。
原本是在另一家飯店掌勺的,被趙祝升用死皮賴臉幫她撬了牆角,同時帶來的還有三個學徒,四個打雜,相當於直接帶過來一個團隊。
阮蘇嘗過他的手藝,佩服得五體投地。那彭富貴本來對新廚子抱有敵意,並且很不服氣,但吃完他的菜,當場便跪下來要拜他為師。
婁望南是個謙遜的人,正是因為太謙遜,才身懷絕技卻沒有發大財。
阮蘇旁敲側擊地問他,是否有親自開酒樓的打算,他正要回答,小曼匆匆跑進來,把阮蘇拉了出去。
“你猜我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