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蘇是不信的,因為他每天回家都乾淨得不染塵埃,哪裡像下基層的人呢?
可後來王經理帶她參觀了段瑞金辦公室的衣櫃與洗漱間,她這才知道,段瑞金每日收工前都會洗漱一番,從他那滿柜子一模一樣的白襯衣黑長褲里拿出一套乾淨的換上,然後才出發。
他仿佛把金礦與段公館分割開來,在金礦,他是人人稱道事事親為的礦主。一到了家,他又恢復成威嚴冷漠的二爺。
她無法想像段瑞金是如何在兩地之間自由切換的,看著面前習以為常的他,她想到小曼下車時說得話——還以為二爺每天來享福,發威風,其實是來吃苦。
他吃了許多苦,只是從不曾對別人說。
阮蘇心底突然變得酸酸的,很想從百德福弄些好菜來,犒勞犒勞這位辛勤的礦主。
段瑞金注意到她半天不動筷子,問:“吃不下麼?將就一頓。礦上工人多,廚子人手不夠,做不出精細的菜。”
阮松在百德福的後院住了幾天,吃飯自然也與廚子們一塊兒吃,胃口被養刁了,不高興地戳著盤子裡的白菜幫子。
“怎麼跟餵牛似的啊,除了白菜就是蘿蔔,我還以為城裡頓頓有肉吃呢。”
段瑞金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
“頓頓吃肉不難,只要你願意,吃山珍海味也是手到擒來。只是你認為自己的能力配得上這些麼?倘若配得上,我現在就讓人為你做大葷。”
阮松被他問得張不開嘴,抓著筷子愣了半晌,氣惱地說:
“等著吧,我會讓你們看看我的本事的!”
“嗯,我拭目以待。”
段瑞金說完繼續吃飯,半點沒受影響。
阮蘇看著自家弟弟氣得青一陣白一陣的臉,心底暗爽,同時又覺得愧對段瑞金,因為自己初來乍到時,不僅什麼事都不做,還天天揮霍無度,根本沒有在意那些錢都是他忍受礦場髒亂差的環境,辛苦工作得來的。
賺錢不易,食物不可浪費。
她終於拿起了筷子,一口接一口的吃飯。
小曼阮桃見她帶頭,也跟著開吃了,將盤碗裡的食物吃得乾乾淨淨。
午飯過後,眾人歇息了十分鐘,段瑞金帶他們去看為阮松安排的工作。
走出小樓,他們從那一圈又一圈的螺旋狀泥路走下去,下降幾十米才來到平坦的底部。
底部面積大得像足球場,放置著一整套的機器。機器一頭堆滿礦石,研磨之後放上傳送帶,運送到下一個篩選環節。
地上躺著一把鏟子,段瑞金走過去踩了一端,鏟子便騰空而起,被他抓在手中。
他轉身拋給阮松,命令他:“以後你就每天站在這裡,同他們幾個一起,協助礦工卸車,把碎礦鏟到傳送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