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蘇靠著牆壁閉目養神,當屋外的腳步聲消失後,她攤開手掌,掌心裡赫然是一塊瓷碗碎片。
銀白的月光落在雪白的瓷片上,斷口處折射出鋒利的寒光。
阮蘇將其藏進衣服里,吁了口氣,繼續等待。
月上枝頭,有人敲了三下窗戶。
阮蘇睜開眼睛,耳中聽到開鎖聲,吱呀一下,門開了。
因她之前根本沒出過門,照顧她的人沒想過要給她穿鞋,於是她赤著腳站起身,一步步地往外走。
人被關久了,果然會變得膽小怯懦,甚至對囚禁自己的地方產生依賴。
跨出那扇門時,阮蘇感受到的竟然不是喜悅,而是強烈的恐懼。
待在門內她起碼是安全的,出來後呢?一切都不可預料。
但她沒有退縮,咬著嘴唇走到門外,夏夜的清風吹著她,眼前是一個小而簡陋的院子,四邊有房間,角落裡養著一窩雞。
難以想像,她就在這種地方被囚禁了一兩個月,暗無天日。
院中站著一個人,背對著她,身材高大修長,梳著油光水滑的大背頭,襯衣白得發亮,身上宛如籠罩著一層光暈,挺拔清冷,如世外謫仙,與儉樸的院子格格不入。
阮蘇望著那個背影沒說話,一動不動地看著他,仿佛看不夠似的。
最後還是對方先忍不住轉過身,沖她微笑。
“像嗎?”
榮閒音脫下了長袍,換上段瑞金的襯衫西褲,梳著阮蘇當初親自為段瑞金在金特門十多款頭型中挑選出來的大背頭,站在月光下,笑吟吟地問她——像嗎?
阮蘇搖頭。
“畫虎畫皮難畫骨,畫人畫面難畫心。你不像他,你幼稚又可悲,連他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
榮閒音清雋的臉上閃過一抹憤怒,但是壓了下去,冷淡地抬了抬下巴。
“你為何不驚訝?”
“我驚訝。”阮蘇走向他,“我拿到那封信時驚訝極了,想像不出竟然有人會做如此無聊的事。不過也好,看著那些話,我想像是他說給我聽的,也算有個寄託。”
榮閒音臉色鐵青。
“你既然早知道,何必陪著演戲?”
他想藉此戲弄她,沒想到倒是自己被戲弄了一番。
阮蘇停在他面前,仰頭看他。烏髮像瀑布一下流淌到腰下,蒼白瘦弱,眼睛是少女獨有的清澈,讓人很難對她產生反感之情。
“你成功了,我輸了。”
“哦?”
“這麼久他都不來找我,要麼已經死了,要麼已經忘了我。既然如此,我何必痴痴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