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闆死得那麼慘,她要是被趙將軍的人發現,下場恐怕也好不了。
張嬸猶豫不決地看了她好久,最後咬了咬牙關。
“你要是不嫌棄,我倒是有個地方可以帶你去。雖說也沒有多好,起碼有個安穩的住處,可以讓你把孩子生下來。”
阮蘇欣喜地問:“哪裡?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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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東升,難民們從沉睡中甦醒,睜開眼睛又是飢餓的一天。他們空著肚子上路,因為生計問題太沉重,無心顧及其他,以至於都沒人發現隊伍里少了三個人。
這年秋天,一場嚴重蝗災毀壞了萬頃良田,饑荒在全國各地爆發開來,產生幾百萬的難民,在各地流浪。
與此同時,各方軍閥勢力混戰,上百萬將士的鮮血染紅了大地。其中一支陳姓軍閥帶領的隊伍奪得先機,一舉攻入晉城,成立新政府,定都晉城,坐上總統寶座。
趙凱旋在這場競爭中折兵損將,退居西北固守。兩年後重病身亡,由他的副官林清接手軍隊。林清採取屯田養兵的方法,鞏固自己的實力,鮮少出戰。
1940年,天生異象,六月的晉城連下了五場冰雹,把即將成熟的作物損毀一空。
物價飆漲,難民數激增,社會動盪不安,民間風聲四起,都說國家氣數將盡,已是窮途末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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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晉城上百里的地方有個彭家村,約莫三十戶人家。因為地處偏僻,藏在深山老林里,外人難以尋覓,跟個世外桃源似的,倒沒有受到世道與饑荒的影響,村民依舊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七月初的一天,一個小男孩與一個小女孩蹲在家門口看小雞,兩人衣著儉樸,卻長得白白嫩嫩,眼睛水靈得像葡萄,小女孩扎著兩個小鬏,小男孩乾脆剃了光頭,模樣標誌得堪比畫上剪下來的金童玉女,只是太瘦了些。
堂屋裡,兩個女人坐在竹椅上,一邊納鞋底一邊聊天,坐在左邊的年長些,頭上已長出白髮,坐在右邊的還是十七八的大姑娘模樣,身段高挑窈窕,面容白淨,一頭健康濃密的烏髮在腦後編成大辮子,用根白毛線繩綁著。
納鞋底的錐子非常鋒利,布料是漿洗過的,十幾層黏在一起,需要用極大的力氣才能穿過去。
阮蘇咬著牙往裡鑽,一下子沒收住力,錐子脫離鞋底戳到青石地板上,竟把尖端給戳斷了。
張嬸嚇了一跳,忙停下手問:“你沒事吧?”
她搖搖頭,拿起錐子看了眼,苦笑。
“看來我真不是這塊料,都學了兩三個月了,還學不會納鞋底。”
張嬸道:“學不會就算了,反正有我呢,每個月做幾十雙鞋托人帶出去賣,也夠我們一家子吃的。”
“夠是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