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瑞金陪她一起前去,懷中抱著兩束花,二人身穿黑衣往山上走,鮮紅濃黃的楓葉隨風飄搖。
加拿大快入冬了,風變得有些凜冽,天高雲淡。
站在山頂往下看,小鎮被楓林包圍,一棟棟房屋猶如動畫片裡的模型,可愛又漂亮。
他們抵達了墓地,找到三人的墓碑。
阮蘇的墓碑在最前面,後面依次是安安、音音,碑與碑之間靠得很近,宛如大手拉小手,母親帶著孩子。
兩人碑上也貼了照片,他們是千禧年後才走的,照片應該拍攝於死前不久。
安安是個帥氣的六十多歲的小老頭,笑得很燦爛。音音是個漂亮的老太太,也笑得很燦爛,露出她那一嘴整齊雪白的烤瓷牙,還有二十一世紀初最流行的口紅顏色。
照片下有各自的墓志銘,安安的是——這是我哥哥,音音的是——這是我妹妹。
阮蘇墓志銘旁加了一排字——這是我們的媽媽。
照片上三人都在笑,生前所有的恩怨、煩惱、苦難,皆化為泡沫,隨風飄散,留下的只有快樂與歡笑。
段瑞金看著自己並不曾了解過太多的一雙兒女,突然間想通了。
他以為當年自己的抉擇帶給他們跌宕艱苦的一生,直到現在都在自責。可對於他們來說,其實都是無關緊要的。
恩怨使他們成長,煩惱使他們珍惜當下,苦難使他們堅強。他們從不曾軟弱過,又怎會懼怕那一點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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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以最灑脫的姿態結束了自己的一生,他這個從未給過幫助的父親,實在是自作多情了。
阮蘇把花放到墓碑前,如同以前一樣吻了吻他們的照片,起身時眼淚模糊了視線,嘴角卻是上揚的。
“娘要回國了,你們在這兒好好玩,這兒的風景多美啊。要是將來你們看膩了,娘就把你們帶回國內,再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好嗎?”
墓碑自然無法回答她,但兩人彎彎的眼角仿佛在告訴她——去吧,別擔心我們。
安安有妹妹,音音有哥哥,他們從來沒有孤單過。
兩人下了山,趕往多倫多機場,乘坐當天最後一趟航班回國。
飛機上,阮蘇靠在段瑞金身上看書,翻了翻書頁忍不住問:“現在咱們有錢了,你打算干點什麼呢?該不會還像以前一樣天天就想著報效國家吧?”
後者輕笑一聲,“我已經報效一輩子了,該過點自己的生活。”
“比如?”
他摸了摸她的臉,手指上已無扳指,是一個純粹且了無牽掛的人。
“娶你。”
阮蘇心底喜悅,臉上卻故意裝出不滿意的樣子,撅著嘴道:“可你當初答應我的話還沒做到呢,我要十克拉的大鑽戒,要豪車開道,要沿路撒珍珠,要穿水晶高跟鞋,要戴十對大金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