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出口時,蘇雁回緊緊盯著白父的表情,但下一秒後他臉上的慌張、閃爍,讓蘇雁回唯一的那點僥倖瞬間沉入谷底。
“蘭舟!”白大夫人的聲音突然拔高,甚至可以說是尖銳刺耳。她盯著蘇雁回,眼裡有種恐懼,“你在胡說什麼?!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
這句話讓白父有了調整自己面部表情的機會,果然他面部抽搐了下後便又恢復成之前的憤怒,但眼神去不住的閃爍,甚至不敢和一直盯著自己的蘇雁回對上,“沒錯!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懷疑什麼嗎?!荒謬!真是荒謬!”
蘇雁回在兩人帶著慌亂的憤怒中慢慢閉上眼,竟讓她顯得冷怒。
半響後蘇雁回閉著眼輕聲嗤笑了聲,重新睜開眼繼續盯著白父,看著她在自己的直視下不斷的閃躲,再出口的話便有些沙啞,“……放在八年前,也許很多事情我會想不通,但六年前我卻能多少摸到點輪廓。直到……”
蘇雁回深吸口氣,繼續開口,“……雖然我後來猜到些東西卻一直不願意去相信,甚至心中抱著一點僥倖。萬沒想到……”
蘇雁回曾經以為蘇姨娘的死白父是真的一點兒不知情,要真是這樣他也不過是個老糊塗。蘇雁回雖會怨恨他,卻也很會不忍心繼續善待他。但隨著閱歷增加,自己對同一件事的認知不斷增加。她越來越接近一個真相。
那就是……白父不會是絕對的無辜。
也許事情發生時的當下白父是被蒙在鼓裡的,但卻不表示他在平靜後還會被蒙在鼓裡。甚至更久遠的事現在回頭看,也不是完全的無跡可尋。
當初王天闕眼睛好轉,和王老爺登門拜謝的時間是提前半月遞了拜帖的。她記得那時她還有些期待見這個眼睛好了的小哥哥,但第二天蘇姨娘便說要帶她出去玩。
不僅僅是白大夫人,包括白父也在短暫的沉吟後答應。之後蘇雁回感染風寒,中途又拖了一段時間,等再回府時王天闕和白賀蘭的婚事已訂下來了。
不過那時候蘇雁回並未開竅,只覺得家裡多了個哥哥也熱鬧,就連王天闕送的項鍊,也僅僅是當做童年重要玩伴的東西好好帶著。因為她答應了人家,要好好帶著,不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
但現在回想倒也明白了其實她一個小姑娘,就算是在自己家裡偷偷跑去找那時看不見東西的王天闕,又怎麼可能瞞得過一家之主的白父?
王天闕是王家嫡長,如果換成她庶出的白蘭舟,王老爺不一定會那麼爽快的答應這件婚事。但如果當初幫助王天闕的人,是同樣嫡出的白賀蘭便不一樣了。
白父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他也許不是主謀,但一定是幫凶。
蘇雁回原本一直抱著一份僥倖,暗地裡希望白父只是老糊塗。可能站穩“上海四大亨”這個位置的人,又怎麼可能是真的老糊塗呢?
為什麼剛才不看白大夫人的表情?因為蘇雁回已經斷定蘇姨娘的事和她有關,所以無論白大夫人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會影響她後面要做的事。
她現在只想確定白父。
但剛才白父的反應卻已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