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弘暉在院子裡站著,大概是因為習武的緣故,對四周的感知總是更加敏銳了,甚至能將屋中額娘的輕聲細語聽了個仔細,這才算是恍然,這個時代的女子,其實要比自己想像的更加堅韌,為母則qiáng,即便傷心離去無緣的孩子,她卻十分理智地明白,更要護好了年幼的孩子。
後院的戰爭,永遠不會停歇。而四爺即便會出於某些緣故出面護著,但四爺府真正需要的,是一個能夠撐起四福晉職責的女主人,那拉氏芸秀不曾讓胤禛失望過,以後也不會的。
弘暉還是依舊花了不少心思照顧額娘,他怎麼也做不到,在這個女人月子期間,丟下不管,即便這是一個足夠qiáng大的四福晉,終究是自己認可的額娘。
而弘暉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這一個月的細緻關懷,讓那拉氏這輩子到最終,在心底里將最重要的位置一直留給了大兒子弘暉,哪怕將來同樣是她親生的小四,比起哥哥弘暉,更加懂得心思百出地裝乖賣巧討額娘歡心。
在康熙十四八年這個穿越的第六個年頭,弘暉覺得自己越發被“古化”了,否則,此刻怎麼會因為如此莫名的理由,自覺自發地跑到四爺面前,又十分自然地屈膝下跪,自我反省請罰呢?簡直就是荒謬至極!
難道關心孝順自個兒的老媽還有罪了不成?至於罪大惡極非得跪著找自nüè嗎?這個該死的時代!
“請阿瑪責罰,兒子知道錯了。”弘暉跪著的時候向來腰背挺直,即便低頭陳述錯誤自請責罰,他也是打骨子裡有一份驕傲的,當然,當再傲人的姿態,到了四爺面前,顯然是要打折扣的。
胤禛很久沒看透過這個兒子了,似乎是那年弘暉大病之後,這孩子總是透著一股子怪異,當然,胤禛其實並不十分在意,畢竟,他十分肯定,弘暉是他老四的兒子,還是能讓他老四十分滿意、甚至感到自豪驕傲的嫡長子,這就夠了。
而也是自打那年弘暉病癒後,胤禛對這兒子總是多了幾分寬容、甚至可以稱之為縱容,這對於向來嚴肅重規矩重禮法的四爺而言,已屬十分難得。
“嗯。”胤禛當然能感覺,兒子這錯認得很有幾分不甘心,胤禛更疑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倒是並不覺得暉兒重視孝順芸秀這個額娘有什麼錯的?暉兒並非是優柔寡斷、兒女qíng長的xing子,而芸秀也一向是個值得敬重的四福晉,胤禛不覺得自己再能挑出什麼錯來?不過,既然兒子都主動認錯了,“每日再多加一個時辰練習騎she,我限你一個月的時間,一月之後的圍獵,我不想再聽到任何關於雍王府世子疏於騎she的閒言。”
知道弘暉的功課雖然背功欠佳,但其餘方面都是可以的,尤其是融會貫通於策問一道,胤禛雖然明白兒子有些拘於紙上談兵,但這年紀、這閱歷能有如此見解,已經很好了。所以,四爺將謀算已久的要求適時提了出來,如今暉兒已是雍親王世子,騎she不該成為暉兒被人攻擊的弱點,當然,真正的理由,是四爺受不了兒子被人閒言無能,哪怕他心裡早知弘暉其實jīng於武道。
對於四爺這番有著趁火打劫嫌疑的行為,弘暉只能表示屈服,果然,先前偶爾幾次感覺四爺是介意自己“頗爛”的騎she表現,願以為那是錯覺,其實,四爺是真的介意吧,嗯,很介意的。四爺有時候十分小心眼的。
22、康熙點名雍王世子
“阿瑪,十三叔來信時說的歸期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吧?到底能不能趕上這次圍獵呢?”弘暉表示急切,去年年初十三跟著鄂倫岱離京,如今也都一年多的時間了,廢立太子的漩渦避了過去,是該回來了。
胤禛當然樂意見到兒子與胤祥親近,而許久沒見十三弟,又知道從軍在外,日子總比不得京中舒服,也存了幾分擔心,“快了吧。”從書信來往中,胤禛能夠感覺得出,十三在這一年的時間裡,成長了許多。
“兒子的騎she當初可是經由十三叔親自教導的,這回大展身手,當真想讓十三叔這個師傅也跟著風光風光,呵呵。”一年的時間,沒能讓胤祥在軍中展現出過人的資質,弘暉猜想,十三大概是失望的吧,畢竟當年老七胤祐的那分軍功封王的榮耀,是任何一個皇子都羨慕的。
胤禛並不知道兒子想得這麼多,只當做弘暉這番不再藏私騎she功夫,最想得到的是胤祥這個師傅的肯定,“只是,此番你們幾個小輩之間,想要奪下魁首,怕是不易。”雖然知道自家暉兒有能力,但四爺向來冷靜理智,又哪裡會看不出來,自打老二胤礽被廢太子之位,老二家的弘皙就憋著一股子狠勁兒想要在康熙爺面前樣樣爭qiáng。
弘暉當然聽得懂四爺的意思,“兒子明白,大伯家的弘昱,二伯家的弘皙弘晉,三伯家的弘晴弘晟,還有五叔家的弘昇,就是弘曙那小子,個個都想著要在皇瑪法跟前拿個第一。”除了這幾個,其餘的皇孫年紀都還小,就是四爺府上二阿哥弘昀,就那體弱多病的身子骨,就完全沒有爭的資本,“朝中重新洗牌,國無儲君,可兒子瞧著些許叔伯都難免想要再進一位,人心總是難以滿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