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皙聽了趙壇的話,眉頭皺得更深了,“你再去膳房拿一份清淡些的來,我就在這裡等著。”他這是打算親自勸一勸胤礽。弘皙和阿瑪之間,其實倒還不如彼此與康熙爺之間的感qíng來的深厚,都是康熙爺頗為寵信一手教導的。
其實,自從胤礽被廢儲君位以後,弘皙和這位廢太子阿瑪,倒是比之先前,羈絆更牢固了些,共享福的時候,往往不夠真切,一切來的太過容易,直等到共患難的時候,才發現父子間的命運早已系在一根繩子上。
趙壇很快就重新備了一份晚膳,弘皙率先敲門,對著裡面的胤礽問安,得到胤礽一聲輕“嗯”表示,這才推開房門,又示意奴才們將膳點擺進去,“阿瑪,兒子剛回府,聽說您也還沒用晚膳,就自作主張想來您這兒蹭一頓好的,阿瑪與兒子一起用些,可好?”揮手讓趙壇等人全部退出去,屋裡只剩下父子兩人。
胤礽瘦了,即便剛被廢黜圈禁的時候,他是láng狽,卻也不曾這般消瘦於形,“你剛回來,可有聽說明日是否早朝?”胤礽有幾日沒見著康熙爺了。曾經皇阿瑪出巡或是御駕征戰,留自己在京中監國,也是幾月不見皇阿瑪的,然而,如今這般見不到皇阿瑪,只能寄希望於早朝的時候才能見著康熙爺,胤礽每一日都在煎熬。
弘皙記得,那日阿瑪知曉,老七胤佑見過病中的康熙爺時,是一種怎樣的絕望,而此時,弘皙更不知該如何告訴阿瑪,今日康熙爺下旨對著其他皇叔家的幾個兒子都做了一番安排,更是在御書房接見了前去謝恩的誠親王世子弘晴、雍親王世子弘暉、恆親王長子弘昇、七貝勒長子弘曙,當然,此番被恢復郡王爵位的七貝勒胤佑,已經再一次成了英郡王,入主兵部。
胤礽由於心中鬱結過深,雖然沒有像康熙爺那般吐血傷神,但其實在御醫的診斷中,理親王這副身子,若是不再好好調養,若是不能夠儘早調整好心緒,怕是要比已經年老的康熙爺還要糟糕。理親王胤礽從昨日下午開始,就告病在府中了,也還不曾知曉今日康熙爺的那道旨意。
老七那個罪魁禍首,居然就這麼輕易地恢復了郡王爵位?為什麼皇阿瑪可以原諒老七,就不能原諒我呢?本宮竟然比不上一個腿瘸的老七了嗎?
按著阿瑪此刻的身體狀況,弘皙真的不敢告之實qíng,可弘皙更加明白,拖不了幾日,那到時,阿瑪一樣會被這一系列的問題折騰苦了。
皇瑪法究竟在想些什麼?弘皙心中難免存了更多質疑與埋怨。
帝王寵愛得來太容易,即便再聰明的人,難免也還是來不及學會珍惜。胤礽父子便是如此。
弘皙不忍心,選擇了再瞞著一晚上,希望阿瑪能夠睡個安穩覺,明日再談。陪著阿瑪多少用了點晚膳,又故作輕鬆地與胤礽解悶說笑了幾句,弘皙才離開回他自己的院子,他發現,阿瑪耳邊的白髮又多了幾根。
只是弘皙不曉得的是,兒子離開後,胤礽獨自坐在桌前,慢慢喝著壺中茶水,直到深夜,茶已冰涼,胤礽十分清醒,“趙壇。”他知道門外還有人候著。
果然,趙壇應聲推門而入,“主子。”躬身行禮,“奴才伺候您歇息?”這房內燭火快要燃盡,主子若是再這麼每夜每夜的折騰下去,趙壇心中焦急。
胤礽是格外的清醒,“這兩天發生什麼事了?弘皙那孩子,有事瞞著我。”放縱自己消沉了兩日,然而,瞧晚上兒子藏了心事的樣子,胤礽只是明知不問,他需要靜一靜,好好理一理思緒。
趙壇是胤礽心腹,主子沒心qíng打理,趙壇只好替主子收了各處探子的消息,當然,有些消息從宮裡傳來,根本不用刺探,誰都知道了,“主子,萬歲爺恢復了七阿哥的郡王爵位,還有……”一一道來,趙壇時刻注意著主子的表qíng,深怕真得學著康熙爺氣急攻心吐血昏迷。
“趙壇,你記不記得,弘皙曾經對我說過,他懷疑老四和老七……那個時候我是怎麼也不信的,就老四那樣子,怎麼可能有如此深的心機,也不敢和本宮搶,更何況,怎麼看老四和老七都沒有半點關係。”胤礽悔恨當初識人不明,“哼,老四和老七,想要本宮的皇位,那也要看看夠不夠分量!”
“阿瑪,早安!”安安穩穩一覺天亮,弘暉感嘆,果然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糙窩。一早洗漱完畢,蘇培盛就來請弘暉去前廳與四爺一起用早膳,因為康熙不早朝,弘暉就可以跟著四爺直接去刑部當差了。
“嗯。”食不言寢不語,四爺向來信奉沉默是金,只是,若是留心,蘇培盛就能感覺到,自打昨晚弘暉阿哥回府後,四爺的心qíng貌似不錯。蘇培盛跟著胤禛多年,看著四爺此時的表qíng,嘴角沒有弧度,卻在蘇培盛眼裡,四爺是正帶著笑意的。
安安靜靜用完早點,四爺這才細細打量起兒子,從上到下仔仔細細瞧了個遍,兒子第一日當差,四爺自然是慎重對待的,不願意有所疏忽,讓外人將弘暉小瞧了去,畢竟,先前外界對弘暉的傳聞總是不大好,“嗯,走吧。”
弘暉默,這是什麼狀況?直覺感到四爺的神qíng中有那麼一絲緊張?是錯覺吧!
弘暉和四爺一起坐的馬車,一路上,胤禛對著兒子再三打量之後,弘暉終於憋不住了,“阿瑪?您有話說?”您再這麼盯著兒子,忒毛骨悚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