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沿上,望著地上那雙她沒有帶走的鞋,看了許久,慢慢和衣躺了下去,閉上了眼睛。
他喜歡這個女孩,這是騙不過自己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忘不掉她的模樣了。
她對自己的態度,漸漸也變得也和一開始不一樣了,他自然能感覺得到。
但他卻無法回應。
恣意而大膽,刁蠻又任性,高興了她就笑,怒了她就發脾氣,難過了她就掉眼淚。她高高在上,從不會委屈她自己。在她的世界裡,只有她想要,去得到。
他被這樣的白小姐深深地吸引了,但他的理智卻又拒絕這樣的白小姐。
她太危險了。
幾天前丁小姐對她下的那些論斷,他自己又何嘗沒有顧慮過?
她現在確實喜歡自己。但就像丁小姐說的那樣,這只是她想要征服的欲望在作祟。人這一輩子很長,白小姐對他的迷戀會消失。像潮水,來了,淹沒了礁石,然後終將褪去。
兩個人的世界相差太大了。她永遠不乏新鮮的能吸引她注意力的五光十色。而他太普通了,山後出來的少年,更沒有資格能像她那樣隨心所欲。每每想到滇西遙遠家中母親燈下的花白頭髮,想到那個赤腳走路被磨出血泡後來卻再也不會疼痛的少年,想到他那一腔未展的理想和抱負,他就不允許自己有絲毫的放縱。
他不是賭徒。她占領了他的心,但她卻不是適合他的人。這一點,他從不曾改變過想法。
對白小姐的喜歡,於他而言,是累贅、是負擔,如同鴉片,致人迷幻,帶來短暫快|感,但卻有毒,他必須戒除。
但是今夜,他卻沉醉了。
她是如此可愛,哪怕心裡分明知道她是不會長久地愛自己,他卻還是無法不陷入其中。
生平第一次,他動搖了。
如果再有一次讓他可以得到她的機會,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把持的住。
……
白錦繡補覺醒來,已是中午,窗外卻暗得如同黃昏,狂風大作,大雨瓢潑。
幾乎年年夏天都會有這樣的颱風天,白錦繡見慣不怪,感到肚子有點餓,梳洗了下,下樓吃了點東西,心裡惦記著那幅還沒完成的畫,又回了房間。正要繼續,阿宣鬼鬼祟祟地鑽了進來,手裡抱著個書包,說是快要開學了,學堂留的暑期假功課還有許多沒完成,在別的地方寫,怕被他娘看見了罵,要躲到白錦繡的房間裡補。
“我娘這兩天脾氣可壞了,我坐著不動她都要罵我。要是被她知道我功課沒寫完,她會扒了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