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侍從官確實牢牢記著白小姐當初對自己的吩咐。他也沒立過別的什麼功,突然被調到了這裡,知道是因為白小姐沒忘記當初對自己的承諾,自然一心效力,對她比對聶司令還要忠誠。所以昨天,他其實幹了一件事。
昨天喜福順的那個小玉環又找來這裡,看著愁容滿面的,說想求見聶司令,自然了,沒遇到人,坐在轎子裡在司令部外等了良久,也沒說是什麼事,最後失望而去,被他落入眼裡。他想起白小姐對自己的提攜之恩,不能不報,於是昨晚下班後,借用通訊室里新安裝的那架電話,悄悄給白家打去個電話。
他原本是想找白小姐的,但白小姐不在家,代接電話的是白家少奶奶。他就把事情說了,讓她轉告白小姐。當時說完要掛電話時,白家少奶奶忽然吩咐他,不要把這種事情再告知白小姐,還說往後要是再有類似的事,直接和她說。
白家少奶奶當時聲音嚴肅,他不敢不從。所以這會兒見白小姐來了,也不敢多說。
白錦繡聽他這麼說,想起自己以前那些糗事,有點汗顏,笑了笑,隨意點了下頭,讓他自己忙去,推門走了進去。
他的辦公室很大,現在裡面空無一人,陳設也簡單。灰泥地面,連牆都沒有刷白,除了大辦公桌後的牆上懸著醒目的嶄新旗幟之外,實在沒什麼特殊的地方。
白錦繡把食盒放在桌上,看見房間角落裡還有扇門,走過去推開,裡頭是個供他暫歇的休息室。一張鐵床,一個衣櫃,一個放盥洗物的架子。
白錦繡打量了一眼,出來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了好久,還是不見他回。隔壁秘書室里的一個王姓秘書官聞訊而來,陪在一旁,怕她焦急,不住解釋,說那邊地方荒涼,沒法直接通訊,要麼現在就派個人趕過去,把聶司令叫回來。
白錦繡自然拒絕,說:“你忙去吧,我也沒事,我自己等等就行。”
秘書官退了出去。白錦繡起身來到裡頭他的休息室,坐到床上試了試,感覺很硬,掀開下頭鋪蓋看了看,是張薄薄的舊棉,就想著回去了給他換副新的。接著又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
他原本的日常衣物,結婚後自然都在她那裡,她又替他添置了不少上好衣料的冬夏服裝。現在這個衣櫃裡,有套備換的制服,除此,還有幾身看起來像是手工縫製的穿裡面的衣裳,疊得整整齊齊,靜靜地放著。
白錦繡拿出來一件,翻了幾下。
她雖然被家裡嬌生慣養大了,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但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衣料不是現在工廠機器織出來的很受歡迎的工業布,而是鄉下地方用織布機手工織就的土布。
白錦繡沒見過他穿這幾套內衫,拿著衣服,在手上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明白了。
他相信他不會做出私留別的女人送給他的衣物這樣的事。
這應該是他上次回老家,他母親親手給他做的衣裳。他帶了過來,大概不想讓自己看到,所以平常不穿,還特意收在了這裡。
這種被排拒在外的感覺,實在令她很是難過。她的心情一下低落了,發了一會的呆,回過神來,怕被他知道自己發現了這個,小心地照著原樣摺疊好,放回去的時候,視線落在了衣櫃的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