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繡動身得急,是什麼就穿什麼出來了,根本沒考慮打扮的問題,現在更沒心思管這些,帶著醫生隨石頭父親匆匆趕到聶家,推開院門,立刻就往屋裡快步走去。
石頭母親和另個住近旁的婦人正在病榻前伴床,看著在床上躺了多日還沒見好的聶母,兩人愁眉不展,又惦著沉哥不知什麼時候才回,正煩惱著,突然聽到外頭傳來喊聲:“回來了!回來了!廣州城的郎中也請來了!”
石頭母親辨出是已出門多日的自己丈夫的聲,以為丈夫把聶載沉叫了回來,驚喜不已,站起來就迎了出去,抬眼卻見院子裡匆匆走進來個洋女人打扮的漂亮小姐,不禁一愣。
白錦繡飛快地奔進屋裡,看見靠牆一張床上躺著個鬢髮花白的老婦人,知道她就是聶載沉的母親,見她雙目緊閉,臉色蒼白,人看著有些浮腫,頓時心慌意亂,扭頭就催醫生快給她看病。
西醫知道白小姐急得很,也顧不得歇口氣,立刻拿出隨身帶的醫療設備,開始檢查病人。
石頭母親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回頭,見村民也都陸陸續續地跟了進來,紛紛站在院子裡,朝著屋裡張望,低聲地議論,就把丈夫拉到一邊,輕聲問:“她是誰?沉哥呢?”
那天白錦繡和同為粵人的秘書官講的是粵語,石頭父親自然是半句不懂,又是第一次出遠門,到廣州那樣的城裡,人暈頭轉向,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早稀里糊塗又跟著上了路,根本也沒弄清楚這位白小姐到底是什麼人,只知道那些當兵的看起來對她都很尊敬,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找到沉哥做事的地方,他們就把白小姐叫來了,她沒說幾句,讓我帶著她和洋郎中上路了!”
“那她和沉哥什麼關係?”
石頭父親又搖頭:“我也不知道。”
丈夫嘴裡問不出什麼,她也關心聶母病情,也就作罷,和村人一道屏著呼吸看醫生治病救人。
西醫仔細檢查了一番,向石頭母親詳問當時摔跤的情景,立刻安排治療。
天黑,石頭母親和另幾個婦人忙著做飯,收拾出了一間聶家的空屋,請白錦繡住。醫生和與她同行的護衛以及同來的白家管事也都安頓了下來。
聶母還是沒有醒來。
夜漸漸深了,石頭母親見那位廣州城裡來的白小姐一直坐在病床前,怕她受累,進屋讓她去歇息,說自己和別的婦人會輪值伴在這裡。
醫生對白錦繡說,聶母頭部可能是淤腫導致昏迷。現在的醫療手段還做不到精準的開顱去淤手術,但他已經用了一種最新的特效藥,能幫助降低顱壓,讓水腫慢慢消退。根據損傷的情況,人或許可以甦醒,再慢慢治療恢復。
醫生的意思,應該就是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她或許就此醒不來了,甚至危及生命。
白錦繡看著燭火中那張依稀有著幾分似曾相識感的面容,心情沉重,根本就沒法安心睡覺,指著邊上搭著的一張床鋪說:“我來陪吧。我累了的話,自己會睡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