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聰彎腰,聲音擲地有聲,「李塊頭之死乃生病所致,有醫館的大夫為證,至於裴老頭,呵……」沈聰輕哼了聲,依著他的輩分和裴家的關係,該稱呼一聲裴叔才是,他卻直呼裴老頭,「他的死,屬下想裴家人最是清楚,而狗蛋,之前我也認識,和一幫孩子撿石子,很用心,屬下還提醒他休息一會兒,據當時狗蛋娘說,他是在巷子裡玩被人帶走的,至於為何死在河灘邊,屬下也不知。」
沈聰一聲屬下,叫在場的一些人變了臉色,時至今日,沈聰還把自己當做是縣衙的人,若非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就是自信過頭了,不管前者還是後者,狗蛋的事兒,只怕和沈聰無關的。
外邊日頭愈發高,挨得近,大家臉上都出了汗,動了動身子,等著知縣大人怎麼判,就在眾人心生煩躁之時,知縣大人才開口了,「先將嫌犯沈聰押下去,明日叫了裴家人以及狗蛋爹娘上堂說話。」
殺人不是一天半日就能定罪的,看沈聰被人帶了下去,低著頭的裴娟偷偷勾了勾唇角,抬眸,面上卻一副悲戚之色,攙扶著肖氏隨著人群走了,出了門,街頭,就見陳余抱著孩子,鬼鬼祟祟的朝這邊望,裴娟心裡暗罵了兩句,小步上前,拉著陳余拐進了一條小巷子,「你抱著孩子出來幹什麼,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掌柜的可是說了,如果我們真能拿到做臘腸的法子,以後金山銀山等著我們呢。」
陳余沒喝酒,腦子清醒得很,左右看了兩眼,確認無人了,才小聲道,「你心裡有個底,那四人不成器被賭場那邊的人抓住了,手段你也明白,弄不好,會把我們供出來。」
裴娟蹙眉,細想,當日她和陳余出門,特意喬裝打扮了一番,他們該是認不出來的,而且,就算認出她也沒什麼,沈聰正在風口浪尖,這時候她出了事兒,大家首先想到的便是沈聰。
不得不說,從裴家出來,裴娟性子變了許多,幫鎮上一些人家洗衣服,她就看明白了,會咬人的狗不叫,往常她在裴家作威作福的行為,在人家眼裡根本不夠看,不由得,她就想到了韓梅,呵韓梅打交道的時候多,韓梅心底想什麼,不會寫在臉上,算計人也裝作一副楚楚可憐受了委屈的樣子,她慢慢摸索,學來些手段。
夫妻兩邊小聲說話邊往家裡走,沒注意,有雙眼落在他們身上,良久才散開,四人拿錢辦事,陳余和裴娟喬裝打扮一番更是落下懷疑,四人不是傻子,自然會跟在身後查個究竟,裴娟自以為掩飾得好,不想四人一開始就知道是他兩搭的主意。
沈芸諾喝了藥,又睡著了,夢境中,她肚子痛,身下流了一攤血,耳邊傳來許多人的哭泣聲,她懷著孩子,自然明白她怎麼了,跟著哭了起來,嘴裡喃喃出聲,「肚子痛,肚子痛。」
婆子守在床邊,聽著這句,忙掀開她的雙腿,見涼蓆上沒有血跡才鬆了口氣,拿巾子替沈芸諾擦了擦額頭的汗,娘家沒有親娘,婆家妯娌婆婆又是那種性子,唯一親近的嫂子還躺在床上,婆子嘆息道,「裴娘子沒事,肚子裡的孩子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