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她站住了,但站不穩,只能在原地打晃兒。
年建剛走過來,也不扶她,就站在離了幾步路的地方打量了她一遍又一遍,最後咂巴咂巴嘴,跟她的後媽說:“生病了,把她扶屋裡吧。”
這個“屋裡”聽起來指的是大屋。但是並沒有人來扶她。
年穗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爭執:“傳染給我們怎麼辦?”“傳染給他們三兄弟又該怎麼辦?”“還不知道是什麼病呢,要是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你想讓咱的小子們也沾惹上嗎!”
大多數時候里,後媽面對親爹時都是溫溫柔柔的模樣兒,也因此在他們少有的幾次針鋒相對間,都是年建剛舉手投降。
年穗在心裡掐著秒數,果不其然,最後是後媽領著她回到了自己的雜貨間。
說是領著,其實根本沒有碰到她,只是拽著她的一處衣角,把她拎回去而已。
年穗進去前的最後,鬼使神差地往外張望了一下,雖然沒有期待,但還是想看看年建剛是作何反應。
她看見年建剛抱起剛睡醒的大弟和小弟,最後還喚著二弟的小名喊他起床的畫面。
記憶里已經沒有年建剛喚她小名的畫面,她有小名嗎?老師們會喊她“穗穗”,親人卻從未這樣親昵呼喚過她。
年穗暈倒在門口,離小床還差一些距離的地方,最後聽見的是後媽的一聲慘叫。
*
誰也沒想到年穗會病得那麼重,病來如山倒,倒在年穗身上的這座山是火山。
渾渾噩噩不知道幾天幾夜,年穗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這張木板上,第一次不覺得冷。
她撐起身子想坐起來,卻使不上勁,沒有折騰的心思,只好望著天花板發呆,這時門響了。
隨著吱吱嘎嘎的開門聲溜進來的,是五歲的二弟。
“壞傢伙!”
二弟嘟嘟囔囔罵著,年穗聽了一會兒後問他:“你罵我幹什麼?”
“你害了我弟!”
通常情況下,這三個小子都會回答她:“罵你需要理由嗎?”
今天居然真的有理由,年穗都覺得吃驚:“我害他什麼了?”
“你自己有病怎麼不早說?因為你生病了,我弟也病了!”
年穗忍著頭疼琢磨了半天才明白整個事情的過程,原來是自己發燒前一天夜裡因為和大弟有過接觸,所以似乎他也發燒生病了。
至於是什麼接觸,她想來想去終於想到,晚上的時候後媽要求她嘗一口湯燙不燙,再選擇餵不餵給小弟。
年穗嘗了一口,舌尖燙出一顆小水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