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無力支撐,任昏迷的八福晉倒在地上。拾起地上的匕首,我走向倒在地上的紅衣女子。郭絡羅嫣然,有句話你說錯了,結局不是你死,或者我亡的問題。既然我身中劇毒活不了了,那我也不會讓你活著。我不會讓一個對我兒子深懷恨意的女人做他的額娘。為了弘煜,你必須和我一起死。我舉起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下。
“叮!”一根箭夾著利風she了過來,貫穿了我的右手。匕首跌落在地上。
我轉頭看去,視線里已經模糊到看不清來人的長相,只看到一個月白色的身影朝這裡奔來。
“懷暮!住手!”來人的聲音又驚又懼。
呵呵,胤禩,我不能住手。將弘煜輕輕放到地上,左手握住右手的箭羽,一使勁,將整隻箭從手中拔了出來,鮮血淋漓的手握住鋒利的箭尖,狠狠地朝地下的女子刺下去。
郭絡羅嫣然,既然不能並生,那麼咱們同死吧!
第七十九章那年花落(一)
紛飛的衣角帶出一陣幽冷的香氣,這種蘭花的香氣,自己有多久沒有聞到了。曾經,他也曾經把這個馨香的身子攬在懷中,耳鬃磨,那時的日子有多久歡欣。
紅色的宮牆高聳入雲,留下一線天空,胤禩看著那個匆匆離去的身影,有些發怔。
沒有回頭,她一次也沒有回頭。果然,已經放下了嗎?那樣疏離的淡漠的眼神,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波動,曾經,那裡溢滿了柔qíng,還有義無反顧的信任。那樣不顧一切的信任,押上了一切的信任,一時辜負,破碎了一地,再也拼湊不起來。那樣的決然,果然是她的xing格啊!敢愛敢恨,拿得起放得下。
可是……當那紛飛的衣角終於消失在拐角,可是,他悵然地收回目光,為什麼自己,就不能gān脆的放下呢?留在原地惆悵痛苦的,只剩下自己了麼?
得知她昨晚留宿在乾清宮的消息,他焦急了一夜,宮門一開,便匆匆起來見她。見到她以後,他才悄然驚覺,自己這是做什麼呢?難道還有資格再去過問她的事嗎?
“胤禩,你怎麼不笑了?”她率先打破了尷尬的寂靜,出聲詢問,看向他眼神清淺純澈卻又深不見底。又是這樣的眼神,曾經無意間發現她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那時他以為自己是懂她的,現在才知道,自己看到的不過是海面上反she的粼粼波光,水到底有多深呢,他天真的以為自己早已看透,才會犯下那樣不可饒恕的過錯。她問,你怎麼不笑了。用的卻是陳述的語氣。就像去年的暮chūn,她嘆息地跟他說,啊,你看,桃花都落了。真可惜。那樣惋惜的語氣,此時此地,他又聽到了。
“為什麼要笑?”是啊!一直以來,他為會麼要笑呢?明明怒火衝天,明明且悲且哀,明明不想笑,可他一直在笑什麼呢?為什麼要笑?這樣唐突的一句話這麼衝口而出,一剎那他習慣xing地覺得不妥,可是說出了口又覺得心裡暢快無比。
她微微地怔了怔,不置可否。
“懷幕,你可以恨我,也可以報復我。但是不要賭上自己。深宮中的生活不是你可以想像的。”
還是說了,從昨晚起一直壓在心口的話還是說了出來。他定定地看著她,等著一個答案。害怕她承認與自己的阿瑪發生了什麼,卻也有些期待,矛盾地期待著,期待她說,是啊,我是恨你,我賭上了自己就是想報復你。這樣的話,起碼他在她心裡還有一席之地。而不是那個不愛也不恨,不慌不與她完全不相gān的一個人。
“什麼?”她卻仿佛沒有聽懂,待明白過來,臉上現出冷冷的譏笑的神qíng,仿佛在嘲笑他的自作多qíng,“放心吧,我不會了恨你把自己賠進去的。何況,我早已說過,我並不恨你。”
心一下子抽痛起來,果然是不恨自己的麼。可是又微微鬆了一口氣,她說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她向來不屑於謊言。
“八貝勒,如今你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她毫不留戀地轉頭離去,只剩下他留在原地,不舍地看著,直到最後一息翻飛的衣角也消失在紅色的宮牆之後。
他終於轉過身,朝另一端走去。
“九弟!”乾清宮前,另一個頎長的身影匆匆而來。
“八哥!”胤禟腳步未頓,甚至忘了行兄弟見面的那套禮儀。狹長嫵媚的眼睛中是掩不住的焦急與憤怒。這樣的神qíng……自己早上趕來時也是這樣的神qíng嗎?什麼計謀,深沉,禮法,通通被拋到了一邊,匆匆而來只為確認一件事。若是不是還好,若是,已有了大鬧乾清宮決絕。
怎能讓這樣的他冒冒失失的闖進乾清宮。“九弟!”他伸手抓住了胤禟的袖子,“懷暮她沒有事,剛剛已經回雍親王府了。”
胤禟停了腳步,轉過頭來,“真的?”
他苦笑,“八哥何曾騙過你。”
“那就好。”緊繃的身型一下子鬆散了下來,面前的胤禟又恢復了一貫的玩世不恭的邪魅形象,仿佛剛才那個衝動而莽撞的人不是他,沉吟了一會兒,秀美的眉頭微蹙,“不行,我還是要親自去看看她才放心。”
“九弟!”他伸手攔住胤禟,頗有些無奈,“難道你想讓皇阿瑪知道你過乾清宮而不入?先進去請了安再去見她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