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披薄紗的舞姬從花園的另一頭跑過來,左顧右盼似乎在找什麼人,居然沒看見我。直直地撞了上來。
“啊……”
穿著花盆底著實不容易站穩,好在她拉了我一把。
“你這人怎麼回事?莽莽撞撞的!趕著投胎嗎?”清芬臉帶寒霜,面色不善。
剛換下了公主的服飾,現在身上的這套衣服除了華貴些,看不出什麼身份地位。何況這些舞姬歌女都是從府外召來的,怕也不識些規矩。
她自知理虧,急忙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下一個節目就該輪到我了,我太著急了,沒看見……”
清芬又待說些什麼,我揮手止住了她,笑道,“沒事,你且去吧!”觀音山慈眉善目的菩薩似乎讓我今晚格外和善,一再被人衝撞也不惱。
那舞姬福了福身,匆匆而去,風chuī起她身上的長紗,身上的環佩叮噹作響。只是,那個方向,不是離戲台越來越遠了嗎?
路上又遇到了適才那個打翻酒杯的丫鬟,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些新鮮的水果。見到我福了福身,“公主吉祥!”
“起吧!”我看了看她手裡的托盤,笑道,“這次可得小心,莫要再弄翻了!”
“是。那奴婢告退了。”福了福身匆匆而去。
我詫異地看向一邊地清芬,“怎麼今晚一個個都急急忙忙地?”
回到座位,戲台上已經換了一個節目,一個女子抱著琵琶正在低眉撫弄,行雲流水般的曲子,帶著江南的婉約風qíng。
我坐在席上吃幾口,只覺得心中隱隱不安。卻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一個命婦見狀賠笑道,“公主可是沒有胃口?既這樣,臣婦命下人準備些時蔬鮮果讓公主慡慡口可好?”
時蔬鮮果?心中忽然一亮,看向席面,果然都是些葷素菜餚,並沒有任何水果的蹤影。既然如此,剛才那丫鬟手裡端著的水果是……?想起剛才她慌張的神qíng,隱在托盤下的一隻手……還有後花園中那神色匆忙的舞姬,在她伸手扯住我的時候,分明感覺出她的手掌並不細膩,虎口處格外粗糙,若是尋常舞姬手裡又豈會生繭?
轉頭看向康熙和眾阿哥的席位,果然離戲台非常近。
猛地起身離席,臉上冷冽的表qíng嚇得一桌子的命婦臉上退了血色,以為怎麼得罪了我這個公主。
“怎麼了?”胤祥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過來,疑惑地看著我一臉冷意。
“待會兒再和你解釋。”帶著眾侍衛,直撲戲台後方的休息室,一群裹著輕紗的艷麗舞姬正準備上場,看見手持明晃晃刀劍的侍衛圍過來,嚇得尖叫起來。
“都閉嘴!”許是我眼中的寒意配上臉上的傷疤有了幾分猙獰之色,眾舞姬嚇得止住了尖叫,靠在一起瑟瑟發抖。
眼光掃過眼前濃妝艷抹的舞姬們,剛才花園中色太黑,根本沒有看清臉,但是這服飾還是不會認錯。“搜!”
“公主,這……怎麼個搜法?”一個個侍衛遲疑地看著眼前這群舞女,輕紗裹身,本就是薄薄的一層,再怎麼搜?
我挑眉冷笑,“白爾赫,你這侍衛統領白做了是不是?這樣的問題也要拿來問本公主?”
屋裡傳來低低的抽泣聲,舞姬一個個被剝衣衫,脫了鞋子,逐一地搜查,雪白的胴體瑟瑟發抖。
我抱著臂冷冷地看著,一邊的胤祥別過臉。
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從一個女子的靴子中搜了出來,她企圖逃跑,被兩個侍衛按在地上。
這下子不用我解釋,胤祥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寒著臉看向一邊的侍衛統領,“白爾赫,看來凝華公主說的沒錯,你這個侍衛統領還真是白做了!居然讓刺客混了進來!”
“屬下知罪。”
“罷了,你也甭跪了。趕緊著處理了!前面的曲子快彈完了,叫下一撥人入場。可不能攪了宴席。”胤祥皺著眉揮揮手。
“那這些……”白爾赫的眼光看向那些聚成一團,哭泣顫抖的女人。
“一個不留!”朱唇輕啟,吐出了殘忍的語句。那些女人有的昏了過去,有的眼神呆滯,有的崩潰的大哭,還有人撲上去撕打被侍衛制住的那個女刺客。果然,她們並不是完全不知qíng。
嘴角的笑意帶著絲自嘲地意味,白日裡菩薩前的虔誠叩拜此刻都成了諷刺,這一身的血腥和罪孽怕是一輩子也洗不清。
前去搜索那侍女的侍衛無功而返,胤祥勃然大怒,上前一腳將那回稟的侍衛踹翻,“混帳!連個女的也抓不住,養你們有何用!”
我在一邊冷眼而看。
真想不出若是我沒有碰巧撞到,又恰好想出了其中的關鍵,現在這場宴席會以怎樣地結局收場。那個女子的功夫顯然不怎麼樣,倒是不會傷到皇阿瑪,只是好好的一場宴席,肯定會鬧得不可收拾。人多口雜,若是有誰將康熙在揚州受到刺殺的事傳出去,康熙為了緩和滿漢矛盾的南巡,怕也成了一場天大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