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下子冷起來,我懊惱地咬著下唇,想要說些什麼補救。剛才一時著急,語氣過於冷硬了。只是本來談話談的好好的,為什麼會繞到這上面來?現在的我,根本就沒有心qíng來討論這些啊!
此時院門外傳來了凌亂的馬蹄聲和喧鬧的人聲,各官員的家眷終於到了!幾個頭飾珠翠,身著華服的女子哭抹淚地奔了進來, “哎呀,老爺,你怎麼憔悴成這樣了!嗚嗚……”女人見到自家的男人糟這麼多罪,心疼的不行。餓了四天的男人卻顧不上多愁善感,不耐煩道,“行了,行了,別哭了。我快餓死了,帶吃的來沒有?”
不多時,更多的人趕到了,院子變得擁擠不堪。院中的人不走,後來趕到的這些進不來,急得在宅子外喊話。亂鬨鬨的一團鬧得我頭都大了。
我皺了皺眉頭,提高聲音,朝人群喊道,“各位靜一靜,先聽我說一句。各位大人身歷此劫,受了許多苦楚,與家人經歷了生離死別之痛,這些本公主都能體諒。按理說,各位大人應該好好休養一番。只是各位並不是普通之人,而是朝廷的肱骨之臣,此刻福州城剛經歷了亂事,百姓驚慌,亂象百出,沒有人坐鎮是不行的。因此,還得累著各位大人了!現在,有人來接的都跟著家人回府吧!趕緊養好身體,接下來還有許多要仰仗各位大人的地方!朝廷不會忘了你們的功勞!”
人群靜了一瞬,無數雙眼睛朝這個方向看過來。各位官員及家眷這才注意到站在廊下的我和胤禎。因為我們都和士兵一樣,身著迷彩服,女眷們又從沒見過我們,看向我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有的女眷在人群後悄悄捅了自家的老爺一下,悄聲詢問我們的身份。
那些官員們得了食物,神qíng已有些振作,先前因為qíng況特殊忘記了的禮數此刻也紛紛記了起來,忙不迭地向我和胤禎行大禮,道謝。
胤禎上前一步,朗聲說道,“qíng況特殊,諸位大人不用多禮。此刻先跟著家人回府休息,等養好了身體再來全這個禮數也不遲。”說著就安排士兵將人送出去。
在院子裡的人走了,倒出了空子,後面一批又忙不迭地進來。還得再亂一次,同樣的話還得再說一遍。我說了幾遍嗓子就啞了,gān脆把差事jiāo給胤禎,自己躲一邊乘涼去了。坐在廊下悠閒地翹著二郎腿看著胤禎在那邊忙活。終於送走了最後一批,胤禎長呼了一口氣,轉頭看見我坐在廊下,板著臉朝我走過來,奪了我手中的水壺,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猛灌了一通。我坐在廊下瞅著他幸災樂禍地笑,“怎麼樣,應付這些官員比打仗還累吧?”
他白了我一眼,沙啞著嗓子道,“知道累你還讓我一個人去應付?”
我捂著嘴笑得歡暢,“你知道,我向來不耐煩和這些官員打官腔。本來還以為這次受了那麼多罪,他們應該沒力氣來這套。沒想到這些人,比我想的qiáng悍多了。剩一口氣也得把禮數全了。”
“官場上都是這樣。”胤禎又喝了一口水,把壺蓋擰緊了遞迴給我。
被這幫官員一攪和,剛才那種尷尬的氣氛已經不復存在。我們兩個自然地相處著,誰都沒提剛才的那回事。
從廊上跳了下來,我伸了個懶腰,“啊,累死了!忙活了這麼久,今晚可得好好歇歇!哎……不過,人都走光了,今晚咱們去哪兒住啊?怎麼也沒個招待我們的?”胤祐那邊還沒來消息,所以我並不著急帶人去追。現在他們估計為了躲避我們的追兵,已經兵分好幾路。若是現在去追,耗時耗力。他們遲早會在某個地方重新碰頭。到那時再一網打盡也不遲。
“剛才福建巡撫佟匡邀請我們兩個去他府上,但被我推辭了。你知道,他那晚的表現,實在讓我心裡堵得慌。我懶得見他那副嘴臉。”
佟匡啊……我更懶得見他。我奇怪地問道:“被囚的這些官員里,品級最高的不是浙閩總督嗎?他怎麼邀請我們?”
“他不是中暑昏了嗎?直到府里來人,還沒醒過來。府里人光忙著哭天搶地地抬人去了,哪裡顧得上我們。”
“很好。”我笑容可掬地看著他,“那麼,請問十四貝勒,今晚上,咱們住哪兒?”
他毫不猶豫地答道,“不是還有客棧嗎?”
我瞪了他一眼,“剛才進城的時候你沒看見嗎?城裡所有的商鋪店家全都關門了,咱們上哪個客棧去住?”
他撓撓眉毛,想了半天,徵詢地看著我道,“不然咱們跟士兵一起,駐紮在城外,先對付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