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旅長笑道:“譚兄慧眼,顧學弟的槍法的確不錯。”其實以他的看法,給顧岳一把□□,比□□要頂用得多。不過今日只是初見,譚旅長對顧岳還不太放心,不願貿然給他一把便於隨身攜帶的□□,也是情理中事。
一槍在手,顧岳的神情更是帶上了幾分肅殺,好似下一刻便要上戰場一般。
譚旅長的副官也姓譚,大概也是譚氏族人,見顧岳這樣警覺嚴肅,向他微笑道:“顧兄弟不必太過擔心。咱們此行是來祭掃蔡督軍陵墓的,趙省長不會輕易在長沙城裡動手,免得犯了眾怒。倒是出了長沙城之後要格外當心。”
程旅長的副官姓劉,聞言也笑道:“是極是極,趙省長要真的趁這個機會在長沙城裡下手,那是要和整個滇軍系翻臉呢,可不是件容易事。”
民國以來,各路人馬混戰不休,暗殺事件時有耳聞,但既言“暗殺”,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多為人詬病,當年滬軍都督陳其美好行暗殺之事,為爭上海光復之首功,暗殺曾救他性命的李燮和未成,又收買殺手刺殺光復會首領陶成章,然事成之後,各方追究責任,兇手因此被處死,陳其美此後暗殺袁世凱手下大將鄭汝成,又被袁世凱指使黨徒收買部下報復刺殺,時人嘆惋之餘,未免又有“善泳者溺於水”的感慨,
顧岳:“火車站算是在長沙城裡還是城外?”
劉副官隨口答道:“自然是城裡……”但一語未完,已經暗自心驚。
火車站這樣的地方,南來北往的列車與行人眾多,三教九流無所不有,刺客盜賊既易於混水摸魚,也容易趁亂逃走,事後指使者往往也易於推脫責任,因此,不止一樁轟動一時的刺殺案發生在火車站。
近兩年太平日子過久了,自己居然如此鬆懈,大是不該。
譚副官則道:“就算要在火車站下手,也得要時間布置。咱們搶到他前頭就是了。”
顧岳沒有說話,卻將手中那桿槍反覆摩挲拈量,想著儘快熟悉這桿槍,一旦遇上刺客,便能夠以最快的速度開槍還擊。
收拾停當,酒樓老闆點頭哈腰地送他們出來,滿臉帶笑地目送他們走遠,真是長出了一把冷汗。
因著就在嶽麓山下,來往行人眾多,酒樓外面的樹蔭底下,等著七輛黃包車,還有兩抬上頭搭著遮陽蓬的竹轎,雖不如黃包車跑得快,這樣暑熱天氣坐著,倒比黃包車更涼爽舒服。
此去火車站還有一段路程,譚旅長一揮手便將七輛黃包車都包了下來,至於竹轎,因著速度慢了點,只好放棄。
七輛黃包車,除了譚旅長程旅長、兩位副官之外,顧岳和另兩名年長的衛兵也被分了一輛。顧岳覺得心裡不太自在,他以為一出酒樓便已是實際上的戰場,既是戰場,主帥副官卻都坐著黃包車,其他衛兵在車前車後一路小跑,這情形怎麼看怎麼違和;而他自己居然也是坐車的一員,心中便更加彆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