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你好啊!”我大聲向她打著招呼。
她抬頭望見了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然後一個會心的笑容浮上臉龐。
我拎起那個沉重的袋子,來到他家門口。看到她手忙腳亂地拿出鑰匙開門,忙從她手上接過了籃子。
跨進院門,茉莉一邊隨手掩著門,一邊說到:“今天你怎麼會有空,你能來看我,真是太高興了。”
我注意到她沒有再稱呼我為龍團座。
進了門,她拎著菜籃子去了廚房,一會兒工夫,幫我泡好了茶。
我把那袋子食品放在桌上,開始向她獻起寶來。我把袋中的東西一樣樣地拿出來,有一小袋精白麵粉、有餅乾、有美國罐頭、有臘肉,還有一瓶酒。最後,我拿出一包巧克力遞給她:“這是那個美國佬的巧克力,有點苦也有些甜,那感覺就跟過日子似的,你嘗嘗。”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我也不想說那些虛偽的客套話。
茉莉看著那堆豐盛的食品,只是吟吟地笑。忽然,像是想起來什麼說道:“今天你有空嗎?待會兒在我這裡吃飯吧,正好我剛買的菜。”然後滿含期待地望著我。
我隨口答應到:“好啊,今天有空。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來看看你,給你送點東西。”聽到我的回答,她就像是得到了一個最大的獎勵。她連忙起身,去廚房忙碌起來,帶著一臉興奮和幸福的笑容。
我也終於有了心情,可以定定心心地打量一下她的房間。家具都很普通,但都被擦拭得很乾淨,一塵不染,光可鑑人。檯面上、桌子上所有的零碎物品擺放得都很周正。針線筐里,放著她正在做的手工活,有一雙已納好的鞋底,和尚未完工的鞋面,我注意到那鞋面上繡了精緻的花樣。
我環視著這個房間,耳邊聽著她在廚房忙碌的聲音。只感到一種久違的舒適和溫馨,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母親還在的時候,那時候我有一個家。
心中忽然好想,就這樣日日月月、歲歲年年,日子一直這樣過下去,平靜而安逸。想到安逸,我心中一驚,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個大耳刮子。平時,最痛恨國人的安逸,而現在,即將突襲南天門的前夜,居然心中會有了對安逸的渴望。
我想起了麥師傅質問我的話:你想讓你和你的弟兄們,成為別人談判桌上的籌碼嗎?當時我的回答是:不想,沒有人願意做別人桌上的籌碼。可是我心裡明白,我們軍人的命運一直都是政客們的籌碼,沒有什麼公平可言,尤其是在現實的中國。即便我是炮灰團的團長,也還只是炮灰一個。我們都是籌碼,我們逃不脫這種命運。
想到這裡,我在心裡下了決心。我拿起茶杯,細細地聞了聞那馥郁的茶香,久違了的濃香,我想把它在記憶里珍藏。然後我緩緩地喝完了那杯茶,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