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已經看到我了,那就不再等了。我沖他燦爛地一笑,然後打趣地說到:“煩啦,回家了!回家的感覺真好啊!現在可以過上太平的日子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書,很認真地看著我,忽然小心地壓低聲問到:“你在那邊還好嗎?弟兄們還都在一起嗎?他們都好嗎?我前幾天去見過喪門星,我們倆還一起去給你和獸醫、死胖子上過墳,不知道你們的在天之靈,看到了沒有?”
看到他那副小心而緊張地神情,我不由笑出了聲:“別緊張,我們都挺好的,大伙兒還都聚在一起呢!上次你和喪門星去祭旗坡,我們都看到了,弟兄們還都搶酒喝呢。
煩啦,其實大伙兒都很牽掛你的。去年初,我們就到了華北平原的解放戰場去找過你。我們看到你是怎麼碰上的牛騰雲,又是怎麼做了解放軍的。只是,後來,你真不該總想著尋死啊!還好,有我們這一幫老哥們在,你那每一次尋死的企圖,都被我們通知了那個騰雲駕霧的小子,你也就都沒死成。否則,你現在哪裡還回得來啊!”我得意地說到。
煩啦將信將疑地看著我,隨後他的神情突然一變,很急迫地說到:“後來,我在一個炮樓里遇到了阿譯,你們看到了沒有?阿譯他……”他痛苦地說不下去了。
“別擔心,我們都看到了。阿譯,他現在就和我們在一起,魂歸祭旗坡。他現在挺好的,你不用為他擔心。”我輕聲地安慰著他。
“阿譯的身後事,是我辦的。我把他的骨灰帶了回來。我本來想著,想去上海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親人?”煩啦接著說到。
聽了他的話,我不由得想起了阿譯那令人心酸的身世,連忙對煩啦說到:“他在上海也沒什麼親人了,那骨灰你找個合適的機會就和弟兄們埋在一起吧!要不,過兩天,我讓他自己來看你。反正,上海你是不用專程去跑一趟了。”
“對了,今天下午,我看到民警來登記戶口了。後來,你去鎮政府了吧?你這個復員軍人的工作有眉目了嗎?”我轉移著話題,不想讓他繼續傷感下去。
煩啦想了想,略帶尷尬地笑了笑,說到:“那個啥,我下午是去了退伍軍人轉業辦,他們看我是在北平高中畢業的,還誇我是個大知識分子呢!說是就在我家前面的那條街上,要新辦一所小學,現在正缺教員,基本上就會把我安置在那所小學去做老師。好像是叫什麼紅旗小學,今年9月份開學。我可能下月初就要去上班了,要先做些開學前的準備工作。”
“老師好啊!做老師教書育人的,受人尊敬,又不是什麼體力活,挺好的,挺適合你的。煩啦,我以前一直就覺著,如果能趕上個好世道,能把你這一肚子的學問派上用場,而不用狠巴巴地學做個兵痞,這就是還原了事情本來該有的樣子!現在這個新的社會,一切正在慢慢步入正軌,現在你有工作了,再也不用打打殺殺了,還是個很適合你的工作,真好!”我沖他樹著拇指,由衷地為他高興。